“砰！”

大门紧闭。

萧耀挣脱开白冰擒住胳膊的手，气道，“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请’他铸甲。”，白冰神色平静。

“如何请？”

白冰望了眼严老头与周围房屋格格不入的宅院，缓声道，“今天我说出这些话，事后他必定托人打听我。”

“而经过一两天的酝酿，关于我杀都统的事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大将军想压也压不了。

严老头会从传闻和我今天的表现拼凑出一个印象——一个胆大包天、肆无忌惮又穷凶极恶的印象。

被这样的人盯上，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寝食难安。”

萧耀听完半晌没说出话，好半天后才道，“你这路子，走的比我还野。”

“但你就不怕严老头请人先收拾你？”

“如何收拾？”，白冰反问一句。

“是刺杀？还是通过几位将军治我的罪？”

白冰慢慢朝小巷外走去，边走边说，“除非有筑基一类的修士出手，不然应该没人能杀我。”

“而治我的罪，更无从说起，因为我实际上什么都没干。”

萧耀未曾注意到，来时是他占据主导，回去已成了白冰。

细细想了想白冰这番作为，不由暗自摇头，如果是他绝不会这样做，直接把刀架脖子上，岂不更简单方便？

“白都尉，以后还是少用这些阴损法子，不太光明……”，萧耀行了段距离，说道。

白冰听后没有反驳，也没点头。

名利权势是一把尖刀，杀人不见血。

她只不过随意卖弄了两下罢了，跟远在燕京权倾朝野的高官们比，这才哪到哪。

既然萧耀不喜这种手段，白冰便没有过多解释，不过她一直觉得不管手段光不光明，能办成事儿就是好手段。

她求的从来不是光伟正的英雄，而是问心无愧。

当然，在这基础上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无伤大雅。

回了凌云军营，白冰去军需处挑了一匹看着很健壮的黑马，下午就在一名凌云枪骑的教导下，学习如何骑马。

凭着白冰气力，留在马背上轻而易举，难的是如何令身下黑马如臂使唤。

几天后，军中关于白冰事迹经过发酵越传越烈，许多事更是被夸大魔化，暗中散出七八个版本的谣言。

这些谣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白冰形象皆被描述为鹰视狼顾，脑生反骨，肆意妄为的狂徒。

以至最近碰到的不论是底层兵卒，还是什长、百夫长，全都莫名恭敬让路。

有时白冰无意扫了他们一眼，胆小的能当场吓腿软。

一时间，白冰成了萧山关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而在今天，苦苦煎熬着等待白冰报复的严老头实在心力交瘁，喊了个学徒过来请萧校尉到府上一聚。

萧耀一琢磨，就明白严老头这不是请自己，分明是请白都尉，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当即叫上白冰再次去了北街。

同样的大堂内，严老头亲自迎着两人走进来，又叫下人沏了壶好茶。

“萧校尉，你怎么把白都尉也叫来了，这……”，严老头矜持一番，欲言又止的道。

白冰笑了笑，接过话题，“严老勿怪我不请自来，我这人脾气暴躁，前些天说话冲了一些，还请见谅。”

“那里那里，白都尉快人快语，是条爽利汉子。

老儿这些天思来想去，越发后悔那日拒绝了萧校尉的请求，今日邀萧校尉相聚，便是打着重新商量此事的主意。”

严老头一听白冰给了台阶下，立即就顺势服了软。

白冰看了眼严老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笑吟吟的道，“严老能想清楚，再好不过了。”

严老头勉强笑了笑，便雷厉风行的开始准备铸造甲胄的前置工作——裁量白冰高矮胖瘦。

裁量完毕后，又询问了甲胄的具体样式，以及上面的刻纹。

白冰不想以后穿着一套大众憨憨甲胄，就在凌云枪骑统一甲胄样式上，言说添加一些其它元素，甚至还拿笔大致画了一下图形。

有句话说的好，强不强只是一时的事，帅不帅那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

孰重孰轻，皆可分晓。

等将自己想法一股脑说给严老头后，天渐渐暗了下来，白冰和萧耀推拒了严老头的挽留，快步赶回凌云军营。

留下严老头独自望着桌案上一沓纸，挠头抓脑。

从无到有铸造一副甲胄需要时间，在这期间白冰不可能闲着，跟萧耀去了趟凌云军库，挑了一套备用甲胄和一把利刃。

凌云军库中多是长枪和其它物件，长戟倒也有，但全是些普通精铁长戟，白冰拿在手上轻飘飘的，稍稍动了全力和萧校尉切磋了片刻，精铁长戟三两下就断裂了。

一事不烦二主，萧耀干脆又在军库里取了些珍贵陨铁，送到严老头那里，让其再铸一柄长戟。

完事后，萧耀还开玩笑的说，白冰这一来，几天就用出去了大半个凌云军库。

要知道，一些珍贵的锻造材料，可遇不可求，用掉大半个凌云军库，还真有可能。

白冰有心不接受这些馈赠，可甲胄和武器又是必须的，无奈只能想办法以后偿还。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逐渐领会到萧校尉口中兄弟的份量。

试问，一个刚刚加入凌云枪骑，什么贡献也没有，萧耀就能眼都不眨的拿出大半凌云军库武装她，而且其余凌云枪骑也没有不满。

这不是拿她当兄弟，又是什么？

往后的日子里，白冰慢慢融入到凌云枪骑的节奏里。

每天卯时在演武场集合，手持精铁长戟，腰绑利刃，勤练武艺，有时萧校尉会找她切磋，有时有不服气的凌云枪骑提出挑战。

午后，白冰学习骑射，观摩一众凌云枪骑操练破锋战阵，在宽阔的校场来回冲锋。

其间，三百凌云枪骑骑马排成整齐队列，萧耀一骑当先，手举长枪向前方冲锋。

青旋连成一片，一支巨大的锥形箭头笼罩着三百余人，箭尖处便是萧耀。

马蹄踏过，飞沙走石，箭头锐利，阻挡之物尽皆粉碎。

白冰把自己带入到敌对位置，发现凭她如今的实力，凌云枪骑只需一个呼吸的冲锋，就能将其撕成碎片。

那巨大的青色箭矢，太快太锋利了。

……

时间如水，转眼过去一个多月。

凌云枪骑一旬一休，今天恰好轮休，白冰一大早花血本买下五坛壮军酒，提着酒坛去了趟斜坡林幽潭边。

加入凌云枪骑后，她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每天往来，只能趁着每旬休假过来跟黑兔联络感情。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黑兔对白冰排斥越来越小，现在甚至能容许她骑在背上。

斜坡林内，一阵密集的蹄踏声从远处传来，就见黑兔带起满天枯枝落叶奔来。

其蛮力之巨，途中阻拦的树木灌丛纷纷折断。

白冰展颜一笑，几步冲过去跳到黑兔背上，黑兔一抬前蹄，回身朝来时方向奔返。

端坐黑兔背上的白冰迎着狂风落叶，目视两边景物模糊拉长，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幽潭边。

还没过瘾的她恋恋不舍的跳下来，将两手提着的酒坛放于黑兔身前。

一边看着黑兔舔坛中美酒，一边为其捋毛。

“黑兔啊黑兔，你…你以后总不至于一辈子在萧山打混吧？

世界那么大，各个州县有许多风格迥异的美酒，你难道从来没想出去看看？”

黑兔安静的小饮坛中美酒，好似未曾听见。

白冰见此暗叹一口气，没有勉强，轻声道，“黑兔，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假装听不懂白冰话语的黑兔，眼中浮现一抹焦急神色，急忙小跑过来，乖巧蹭白冰手臂。

“我不是生气，今天确实有急事，下次还会来的。”，白冰摸了摸黑兔的独角道。

黑兔再三确认白冰不是不理它后，才肯放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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