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电磁流的巨响过后，罗格的身子像无人掌控的断线木偶一般从亚当重锤松开的手中落了下来，强尼几乎丧失平衡地手脚并用着向前奔去检查罗格的伤势。

但强尼银手眼中的痛苦与担忧很快转变为了惊讶，罗格并没有就这样倒下，她很快挣扎着爬了起来。

罗格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随后被捏碎的手腕处传来的刺骨疼痛让她的五官再度吃痛得狰狞了起来。

“你！！”亚当重锤愤怒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V再次从强尼的控制中恢复了意识，她转过头来，发现亚当重锤惊讶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扭头瞪着自己身后的特工。

一名蒙面的荒坂特工站在亚当重锤身后，他手持着明显不符合荒坂特工战斗风格的黑刃武士刀，向亚当重锤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V这才注意到亚当重锤原本紧握罗格胳膊的手腕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裂豁口，一些负责维系机械义体的电线从豁口处被挑了出来，而有些则已经被劈开，冒出了少量的火星。

蒙面的荒坂特工似乎用武士刀趁机偷袭了亚当重锤薄弱的关节缝隙，而且他并不打算就此停手，特工再次挥刀出鞘，试图斩断亚当重锤另一只手的手腕。

但这次亚当重锤则迅速做出了反应，在躲开针对自己薄弱点的攻击后，亚当重锤直接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颈，他原本就机械的嗓音因狂怒而显得更加怪异：“我就知道是你！我他妈就知道你会出手！你这个活该烂在沟里的懦夫！早在之前，我就该直接把你踩成一滩烂肉……”

但V三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亚当重锤分神的机会，他们再次扣动扳机，沉重地子弹打在了亚当重锤破损的臂膀上。

而另一边的精英特工小队队长似乎再也无法接受亚当重锤可以随意妄为地杀害自己的队员，他同样手持动能步枪向亚当重锤扣响了扳机。

“我他妈受够了！去死吧！亚当重锤！”

亚当重锤显然没料到一直处于自己高压威慑下的荒坂特工小队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反戈，他猝不及防地试图伸出另一只手抵挡枪弹的扫射，而这却正中手持武士刀的蒙面特工的下怀，忍着被亚当重锤捏住脖颈的巨大疼痛，用锋利的刀刃将亚当重锤另一只手的手腕薄弱处护甲也卸了下来。

亚当重锤再次吃痛地松开了手，被握住的荒坂特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最终还是丧失了力气瘫倒在地。

“掩护他！快点！”

亚当重锤显然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到瘫倒在地的荒坂特工身上，他意识到向自己袭来的最大火力来自于V，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启动全身上下所有的火箭筒装置，用最大化的火力向V集火。

V的身法明显要快于受电流干扰的亚当重锤，她躲开了所有瞄准自己的射弹，继续加足马力地通过轻机枪围绕亚当重锤的全身上下进行扫射。

“V，注意他的膝盖！攻击他的弱点！”强尼大声在V脑海中提醒，通过荒坂特工的行为，强尼很快意识到战胜亚当重锤的最好切入点就在这些关节的薄弱处。

而V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等强尼提醒，V已经把重点的火力移到了亚当重锤的膝盖关节。

被手腕部电流故障干扰的亚当重锤无法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究竟是哪一部分在受到攻击，他本能的护住自己的头部，却未曾料到自己膝盖处的金属护腕正在火力扫射下逐渐变形，暴露出了埋藏在金属铁皮下脆弱的导线。

见亚当重锤受到沉重打击后的荒坂特工小队选择停止与重锤和V三人交战，他们只是在受伤的荒坂特工身边摆好防御的阵型，警惕地盯着亚当重锤和V的行动。

终于，在三人的火力压制下，被切断膝盖处金属线的亚当重锤失去了对膝盖关节以下肢体的控制，他重重跪在地上无法站起，却依旧通过上身拥有的强大火力向三人发动反击。

“我要杀了你！”亚当重锤嘶吼道，他举起了小手臂上的火箭发射器对准了V的脑袋。

但V已经很快掌握了攻击亚当重锤脆弱关节的诀窍，她趁着闪躲炮弹的间隙扔掉手中的轻机枪，转换为用铁胆猛火冲击亚当重锤的肩膀。巨大的后坐力让V向后翻了个跟头，而罗格的手榴弹也在这时扔在了亚当重锤锁骨的机甲处，恰到好处地将原本就险些被V轰碎的肩膀上再添一道裂痕。

“V，卸掉他的胳膊！”在强尼的大声呼喊中，V再次握着铁胆向亚当重锤冲去。亚当重锤猜到了V的意图，试图用另一只手抵御霰弹枪的威力。然而，猛火之下的霰弹穿透了亚当重锤抵在枪口前的机械手掌，直接击中了另一侧的肩膀关节。

在一阵火光之后，亚当重锤的右臂在剧烈的电流故障中发生电磁爆炸，直接烧坏了连接在亚当重锤身后的强化脊柱――他彻底丧失了全身的行动能力。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V端着铁胆一步一步向亚当重锤走来，“是时候偿命了！”

浑身上下强大的电流让亚当重锤几乎丧失了发声的功能，坚硬的机械脊椎钢板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无法躺下，也同样无法站起，但他那双腥红的义眼仍在恶狠狠地盯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V――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甚至忘记了如何去面对失败。

亚当重锤故障的义眼已经识别不出V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了，但所有的正常人类都能看出，V紧皱的眉头和瞪大的眼睛都展现出了对亚当重锤的愤怒与厌恶。

他只注意到了V的疲惫、身体机能的衰竭，脑机中的战力分析装置仍在向亚当重锤不断输送着通过对比火力和身体机能数据而计算出的100%战胜率，却没有意识到事实中眼前的V才是胜者，而自己是输家。

“你……”

你就是一块肉。

你杀死不了我。

我是不会死的。

他杀死了太多的人，以至于在轻松抹除他人性命的麻木中亚当重锤逐渐忘记了自己也是人类，哪怕他舍弃了自己的血，扔掉了自己的肉，也同样遗忘了自己人性――但他仍然是人类，和其他任何被他视为肉虫的人类一样，会迎来死亡的命运。

铁胆抵在他冰冷的脑壳上，眼部义体不断浮现的乱码让亚当重锤快要看不清持枪的主人了。他记得这把枪，但已经忘了上次用这把枪试图杀死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啊……这次又是谁呢。

亚当重锤的脑机仍在运转。

她上次没有杀死我。

这次也不会杀死我。

没有人可以杀死我。

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强尼?银手托我给你问个好！”V扣动了扳机。

面对灼热的火光，在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亚当重锤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人类血与肉中最原始的情绪：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