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深知自己当前的处境之危急,她的个性本来就急躁轻浮,遇到问题的时候,更加喜欢以蛮力解决。正所谓大力出奇迹。
她作为花妖足够强大,又能操纵花粉和藤蔓,能以生人精气为养料,加上还有狐妖给她们做近乎无所不能的后盾,
所以放在之前,面对问题直接诉诸蛮力往往都是可行的。
可是这次她吃瘪了,因为遇到了更蛮横的。
她在刚才的战斗中失去了体态平衡,临时解除防护的脚腕被链刀的锁链紧紧缠住,陆闲云的力量传递过来,让她身不由己地离地。
修仙道者一日不破而后立碎丹结婴,哪怕能御物飞行,终究是摆脱不了失去“踏实感”的本能恐惧。
她一直以为自己人生遭遇已经如此坎坷,早已经视生死于无物了,事到如今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她只是心中有过多的仇恨。
她只是以这种偏激冲动的情绪来平衡彻底失衡的心态。
“不想死……不想就这样结束!!
谁来都好,有谁能来帮我一把……主人!您会及时出现吗”
所以红菱彻底慌神了,被拖拽的时候,她尝试用狼牙骨剑劈砍锁链,试图斩断,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脚腕处缠得更紧,迫使红菱不得不分出部分秘藏组成防护。
漆黑的锁链轻轻震鸣,落下一串零星的火花,狼牙骨剑被猛然弹回,红菱手指的抓握力并没有加强,险些让这件保命兵器脱手。
链刀锁链的材质和刀身完全相同,连陆闲云这个武器持有者都不知道来源。从这个角度来说,整把链刀中,锁链本身占有的价值过于高昂铺张,完全把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朴素美德踩在脚下。
如此一来,手上的力道便更弱了一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可能砍断,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红菱心中越发焦急。
其实她还有机会,她手持重剑,完全能在临近的时候给陆闲云来一记从天而降的沉重暴击。
可是她没有信心自己能在正面冲突中胜利。
一想到这些,红菱就觉得脚腕处的锁链缠得越发紧实,永远都解不开了。
她的身体被锁链困锁,无力挣扎地朝着死亡的终点飞去。红菱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迷蒙,像是提前走向了生命尽头,走向了那世间无人能知的鬼门关。
意识越来越迷糊,越来越沉重,红菱仿佛看见了陆闲云虐杀她的未来,昏沉之感让她似乎连眼眸都睁不开了。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等待的时间仿佛过于长了,也恍然像是被定格静止。
认命之后红菱反而逐渐觉得轻松起来,被浆液捂住的双耳也渐渐恢复正常。
红菱看见了无垠的星空,那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处都看不见的清晰景象,星辰之小,星河之大……某个声音背后的意志将这些真象直接投放进了她的意识中。
星河灿烂如海,潮起潮落间斗转星移,闪灭的光辉像是眨眼一般神秘诱人。
虚空中的声音仿佛从无尽遥远的海域中传来,很平静,一点也不着急:“你没机会了,所以,不如和我合作试试如何?”
“合作?”红菱警惕。
“你就当是那样吧。”声音笑了,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仿佛是君王面对一无所有者献宝时的毫不在意,“你要是愿意,可以永远停留在此刻。
在我为你开辟的专属世界里你永存永生,然后某一天你厌倦了孤寂的黑暗,决定离去,在出去的霎那被杀死。
当然,或许你能用这段时间来想一些办法。或许这是你相对于他唯一的优势。”
“我的敌人会在无尽的等待中离去吗?”红菱仿佛抓到了一丝机会。
“不会。他提着剑砍你,一秒钟都不用等。”
“那有什么意义!你这是在戏弄我!”红菱的情绪瞬间爆炸了。
在这个时空中,她周围缠绕着朦胧的蓝光,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这些粒子就像是一片沸腾的蓝海,与远处的某颗星辰遥遥呼应。
“其实不用太纠结。我并不需要你的别的付出,你也给不了什么。我只是出于趣味而已……顺带着关注包括发生了一些变化的你。
你可以在这里思考,也可以就这么回去,全都随便你。我无所谓。”
蜃龙轻轻地呼气,很长很长,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
它依然坐在宫殿的王座之上,此时已经变换了另一种形态。虽然依然穿着陆闲云见过的那身衣服,头部只剩下离散的颗粒。
环绕的数组星环带各自绕转,纯白的超巨星体被群星海簇拥在绝对中央,白星的极地区域凝聚着极昼极夜,仿佛黑金色的阴阳双瞳,南辕北辙地看着相反的方向。
它就那样速率恒定地自转和进动,全无死角、毫无感情地注视寰宇之下,似是永恒的守望者。
星辰百万之数,这种形态的岩山龙自然绝不可能身在陆闲云所在的世界。
因为存在形式极其特殊,岩山龙可以是一个生命,也可以是一群生命,数量和同一性的概念并不重要。
非要区分的话,它并不是陆闲云所遇到过的岩山龙。
岩山龙端起了透明的杯子,杯中盛着斑斓的星河与许多破碎的星辰,轻轻一晃,就发生了连绵的星爆闪烁。
明明是端着,杯中星河却以不明的方式被一点点吞服消化,加入到环绕白巨星的最外围处。
它竟在以星辰为食!
“想好了?”红菱才做好决定,静默等待的蜃龙就有所察觉,就好像大千世界没有它所不知道的东西。
红菱有着莫名其妙的倔强,哪怕事实的确如此,她也不愿意主动开口。
头顶百万星辰的君王并不介意红菱的小小不敬,它拥有亿万生灵级的百万星辰,每天都在上演生灭循环。
它同时观测无法计数的各种生灵,所见所听之浩渺,真的如同星海般辉煌灿烂,也同样漠视绝大多数事情,只在意新生之事。
一切正如他所说,都是趣味,随意的起兴罢了。
眼看着红菱要脱离这片黑暗,朝着无限光芒的现实踏步出去,蜃龙头顶的一圈星环内发生了连环的碰撞,产生了微乎其微的宇宙风暴。
“我说到做到……”声音消去的瞬间,红菱惊醒。一切都在照旧,陆闲云还在原本的位置守株待兔。
就在红菱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却体会到启明星般的光芒在脑中亮起。
披星戴月的漆黑夜幕似乎从外部被划开口子,荡漾起梭形波痕,天空中心处的群星朝两侧拥挤着避让了瞬间,一道萤火般的微光在刹那落下,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那是星空的什么生命在赐予祝福,还是在倾倒来自太虚的垃圾?”陆闲云其实看得不太清晰,但他觉得这一幕似乎太不妙了。
【天空中确实出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裂痕,你无法预知其中的是非凶吉。】
天上扔下来过很多东西,流星陨石、蓝山、结印石柱……无法确认这些东西的来源何处又是否相同,也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不管怎样,先把花妖弄死了再说。”
陆闲云决定要快刀斩乱麻,更加快速地收回锁链,自己也在同时不断靠近。
他把装飞剑和剑丸的葫芦抖了出来,金红色的两道影子纠缠着率先飞出,几乎一瞬抵达。
“还是这种小动作……已经没有用了!”
红菱的气息忽然陡变,节节攀升,陆闲云的感受不知为何被瞬间放大了,他看见全新的天地,自知窥探到了精神世界。
他是熟悉这里的,之前在白云观的时候就已经观摩过两位花妖的修行秘密。
炽烈如熔炉的红色大日由内而外地爆沸,突然将越来越多的火种抛射向山川大河,天地恸哭,一言不发地承受天降烈雨的灭世之灾。
山河塌陷,江海断流,无形的力量在暴走,将一切都轻易揉碎。
可陆闲云关注的不是这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死死地盯着越发暴躁的太阳中心,火红的日冕一次次勾画出耀眼的弧光,渐渐雕琢成了花的形状。
陆闲云认出来了,他所见的白葵的最后一眼,就是相同的花苞形态。区别在于颜色不同,还有就是此时的红菱花太过于耀眼,并且——
烈火中盛开的花朵正在凝聚成婴!
当陆闲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双方在这个精神世界中对视了仅仅一眼,然后都急急脱身离去,想要回到现实中抢占先攻的机会。
“这世界是疯了吗……那样从天上随便掉下来一点东西,就能让人瞬间突破境
界?”陆闲云觉得有点荒唐。
漫天的藤蔓吊起了骨剑,红菱借机终于挣脱,重整旗鼓,从天而降!
“去死!!!!”
“就算破境,又能如何!”
双方相互咆哮,激烈的碰撞如同流星击坠,骨剑和紫雷剑频频碰撞,像是两种光焰的神雷在地面滚滚鸣动。
红菱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碾压式的战局,可直到她又被陆闲云偷时机再度踹中心口胸甲后,在横飞之中她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元婴境界最强的力量变化是世界法则之力的掌控,她突破前近身械斗远不如陆闲云,换成现在状况也并没有好很多。
“这家伙怎么回事,真难搞……”
“花妖在突破之后妖力澎湃了数倍,连绵不绝。想要打断她的力量运作,从而抓住机会变得困难了很多。最麻烦的是她能飞了,也将会真正掌握神通。”
双方的心思都不轻松,陆闲云担心的是这种突破是否会继续下去,而花妖则是疑惑于究竟该如何取胜。
启明的星光始终在花妖思绪中长明,它散发着仿佛无尽的力量,每次温暖的照射,都在让红菱的妖力迅速膨胀……
“嗯?这种感觉——”陆闲云忽然察觉到了某种早就存在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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