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了你。”这种胡话，即便是李二狗也清楚不该说出口，然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掩盖这个错误时，蒂珀雷斯的回答却出乎预料。

“好啊，我答应你。”

“啊……”李二狗有限的脑容量显然无法处理这种情况，即便是当初和他最要好的同年玩伴也在死前求他不要吃了自己。

为什么有人会主动将自己献给别人？不，不只是人，即便是动物也知道要趋利避害，但眼前的女子居然同意了自己这个过分的要求。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蒂珀雷斯笑着说道。

而李二狗哪里还有思考利弊的余地，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好。”

“那么今后就麻烦你当我的助手咯。”蒂珀雷斯真诚的笑容中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忧伤:“等到一年之后，你随时都可以吃了我。”

再像这些天一样忙碌操劳，她哪里还能撑得到一年之后。对于生命力在熟悉不过的李二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理智在劝阻自己，只不过他从来不关心什么理智。

于是乎李二狗伸出一只手，朝眼前的女子翘起了小拇指。拉勾起誓，这是李二狗唯一知道的约定方式，而他做下的第一个约定便是和玩伴许下的，将他的尸体埋到深山内谁也吃不掉的地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看到李二狗的动作，蒂珀雷斯微微一愣，但很快主动勾住了他的手指。

这也是李二狗许下的唯二约定，但却是唯一没能遵守的那个。

……

只可惜他们的约定都被悄悄跟来的切塞德看在眼里，虽然只想看戏，但由于不打算招惹到乔科玛，所以切塞德还是一五一十地将此事汇报给了他。

而乔科玛也只是顺势开了一场会议，顺势向当时人数未满的十源质介绍了彼此，其中就包括错愕的蒂珀雷斯与尴尬的李二狗。

随后一切就如同他计算的那般，显然蒂珀雷斯误会了李二狗的动机，以为他只是乔科玛派来监视她的，即便是向来待人和善的蒂珀雷斯也是第一次冷眼拒绝了李二狗的跟随。

只是李二狗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在某些认定的事上一单咬定就绝不松口，更何况即便是在人性磨灭的那段岁月他依旧还记得约定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因此即便对方再怎么故意疏远逃离自己，李二狗却也没有放弃。

蒂珀雷斯前去医疗部门协助救治伤员，那他便前去帮助运送伤患，同时笨手笨脚地学习着如何急救、如何替他人包扎；

蒂珀雷斯前往心理诊所开导组织成员，那他即便前去表演蹩脚的喜剧，哪怕没人笑得出来，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蒂珀雷斯来到飞艇的广场做演讲，那他便提前来到那里用粗糙的嗓音做着宣传，而当她演讲之时，在场如痴如醉的人群中却鲜有人比他更加认真，尽管很少能理解对方所说的道理，但李二狗都会将其记在笔记之上，不时拿出来看，只盼着有一天能替她上台演讲。

……

如此往复了整整一年，虽说李二狗大多情况下是在帮倒忙，但蒂珀雷斯却也因此多少得以轻松些，一直撑到了她所约定的那个日子。

而蒂珀雷斯对于李二狗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警惕和疏远，变成了无言地默契。到了最后几个月的时候，二人几乎到了不必说话便可理解彼此的地步。

有时蒂珀雷斯一个眨眼，李二狗便知道该递上术刀还是缝合线；不必她表现出，李二狗便早已准备好了润喉的饮料……除此之外，李二狗的喜剧也终于成功逗笑了一两个患者，而那些来听讲的成员也都接受了这个鼓掌最积极喝彩最吵闹的家伙。

尽管一开始明确地拒绝了对方，但到了最后蒂珀雷斯已经习惯了这个助手的存在。而李二狗则早就向乔科玛请了个无限期的长假，虽然没有获得批准，但每当任务结束，他都会第一时间回到蒂珀雷斯身边，无论对方离他有多远。

最终在那个约定的日子，蒂珀雷斯难得没有奔波于帮助他人的路上，或者说是行走在答应李二狗的路上，早早来到了公园的角落。

而在那里，李二狗早已等候多时。只可惜这个家伙似乎也确实累到了极点，居然就在那长椅旁边站着睡着了。

“真是固执。”蒂帕雷斯无奈地笑了笑，但李二狗却从梦中惊醒过来，不知是他敏锐的鼻子嗅到了对方的味道，还是因为真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到来。

“你来了？”这一年来李二狗的话术可谓突飞猛进，已经能和他人正常的交流，但唯独面对她却依旧如同当初那只懵懂的野兽。

“让你久等了。”蒂珀雷斯淡淡地说到，唯独面对李二狗她的脸上没有那种治愈的笑容，或许是清楚对李二狗而言不必安慰他人能够彻底放轻松的自己才是他想看到的。

“没有……多久。”李二狗说到一般才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有些蹩脚，因为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昨晚的自动降雨所淋湿。

“按照约定，你可以随时吃掉我。”蒂珀雷斯故作镇定地说到，即便是李二狗也能看出她的遗憾，遗憾自己还没能燃尽自身便要葬身野兽之口。

“我……”这一年来李二狗早就弄清了“美”指的并非是美味，但眼前这位被尊为圣女大人的肉就在自己眼前，若是当初那个自己恐怕说什么也要尝尝鲜。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胃口了。”李二狗摸着鼻子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的肉令你不满意吗，李先生？”对于将帮助他人作为生存意义的蒂珀雷斯而言这无疑有些受挫。

“不……对，不满意！”鼓足勇气的李二狗憋红了脸才成功开了口，就和当初那个自己一样，但他的内心早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每天都是忙着关心别人，却不懂得关心自己，这样的你……”

李二狗说着说着却忘词了，口舌打结般吞吞吐吐道:“肉质根本就不好吃，所以……请你接下来多多休息……那个、那个……请好好照顾我……不对，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谁叫你说这些的？”蒂珀雷斯一下就听出了端倪，眼神冷了下来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是……是切塞德教我的。”李二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卖了队友，连忙改口道:“不过你放心，我、我记性不好，没背下来。”

“噗嗤……”看到手舞足蹈不知所措的李二狗，蒂珀雷斯也是少有的笑出了声，那开怀的笑容让李二狗看的一愣一愣的，硬是将切塞德教他的全都忘了。

“嫁给我吧。”

“什……？”蒂帕雷斯显然被将李二狗突然的爆言吓到了。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李二狗已经伸出了双手，小拇指期盼已久似的高高翘起。

“一年，两年……十年，就算是九年我也会等你的！”

“笨蛋，十年可比九年要长。”

“这么说，你同意了？！”李二狗喜出望外地抬起头。

“我可没同意。”

“那我明年再来问。”

“你这样，我明年也不会同意的。”

“那明明年我还回来问你。”

“那是后年……”

……

靠着隐身的替身光碟躲在一旁窥视眼前不知何时都洋溢着笑容的二人，切塞德也满意地转身离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乔科玛得知此事后的表情。

一定相当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