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面前的三层私人住宅是外表非常普通，或者说——整座城市的住宅外表都是那几个单调的模样。

都是出于某种共识——特立独行在这个世界是不安全的。

住宅内的装修与设计则体现了屋主人的个人品味与经济情况。

在早已攻克了空间技术、同时刻意减少人口聚集的情况下，这种家庭住宅在安全区非常流行。

真正的掌握了经济、权力、力量的存在都生活在安全区的附属空间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繁华区”。

口头上是“繁华区”，但常驻的是中阶以上修行者的家庭与家族，纯粹的凡人富豪与高官无法进入，低阶修行者则是在里面进行修行相关活动。

相对应的是“繁华区”需要同时存在多名中阶以上修行者驻守以避免发生意外事件。

整座城市见不到过去的高楼大厦，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类似乡村、郊区的小别墅、私人住宅的低矮房屋。

空间技术的在凡人生活中集中体现为各个小区都有的一座满是科幻与玄幻气息的空间门。

只有门框，门框内是一副无尽星空的深邃景象。

凡人们只能通过它的正面，进入遥远，甚至可能不在同一片维度的工业区。

修行者可以通过反面在城市内快速移动，执行任务。

陈绪眼前的房主人则是一名不需要去工业区工作的凡人，他是一名区警。

名字叫李修。

这个世界的区警像是某种陈绪前世居委会的变种，责任与权力也要大很多。

顾青筠口中的“老女人”是无权也不能监控安全区的所有细节情况，所以需要对常驻安全区，不进入工业区的人口情况进行调查。

所以需要区警经常对每一户人家挨家挨户进行调查。同时，他们的工作器具“摄像头”也能排除大量隐患。只不过到底是什么隐患他们也不知道。

某种程度上，区警也是一种排雷兵，是高危职业。

因为很多时候他们就是各种事件的第一目击者。

作为补偿晋升畅通、各种补贴也到位。

伤亡率因为涉及太多所以也对他们保密……

……

顾晴兮很快便利用手中权限发现李修所负责区域便是陈绪出事的那一片区域。甚至李修便是报案人。如果没有陈绪，他今天很可能会直面那一只诡异。

站在李修家前的三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李修”到底有没有问题？

为什么他这么巧合地出现在陈绪“杀人任务”的每一个可疑位置。

在一路上三人便已经协商好了——不能直接杀死目标。

站在顾晴兮与月半妆的角度。

哪怕“她”无法实时监控安全区，但对进入安全区的修行者监控是必不可少的。

顾晴兮她们走过的这一路前后三个月一旦有凡人死亡，死亡数据都会与顾晴兮她们配对。一旦被认定为符合就要接受“她”的调查、审判。

滥杀凡人罪是会极大影响前途，屠杀凡人则是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所以她们绝不允许陈绪草率地杀人，然后留下一笔烂摊子让她们承担。

站在陈绪角度。

他是不可能放任自己滥杀无辜的。

哪怕这份无辜是现在的，未来的敌人的罪孽也应该由未来的对方而承受。

这是底线。

陈绪很清楚人的下限是会一步步滑入深渊的。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抵抗深渊的诱惑，所以他干脆远离深渊。

一旦现在的他因为怀疑对方会伤害自己就杀了对方，那么随着力量增长越发没有约束就会因为有助于自己修行而屠城灭族，会为了自己的“长生”而抛弃所有人性。

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

只为自己的原始欲望而活。

但那样的他还是他吗？

心魔当时开口嘲笑：

“只不过现实的困境还不够让你付出自己的人格为代价求取生存。”

“你快饿死的会在意眼前的肉是父母妻儿的肉吗？”

“你会吃下去吗？”

陈绪没有正面回答：

“我现在学会了唤食术”

心魔不屑道：

“如果你没有法力了呢？”

陈绪想了想：

“我个人的修行、学习、努力，文明的发展的意义之一不就是摆脱这些困境吗？”

“而且这种问题对于每个人只有到了现实下，才有真正的答案。”

他从来对人性都没有信心，包括他自己的。

……

这种道德困境如果在地球上，不想违法的陈绪或许只有战战兢兢地每天跟踪李修，寻求自己为何会死的真相再用尽手段保护自己。

在这个世界，有了法力、有了道法的陈绪可以用大量手段解决这一类问题。

比如会被无数“自由”人谩骂毫无隐私权的修行者神识扫描。

修行者是有权力对凡人的隐私进行侵犯的，或者说目前法律保障的人权不包括隐私权。

同时修行者对有嫌疑的住宅是可以直接进入搜查的。

顾晴兮手轻轻一挥，位于一楼的窗户打开，露出里面的家具等东西。

三人先后跳了进去。

一旁走过的路人对三人以及三人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一道暗示术便可以在凡人社会通行无阻。

三人分头对房屋内的情况进行实地勘察。

经过一系列变故的三人早已不在盲信于神识。

在时间宽裕的情况下都不嫌麻烦地逐个角落，每本书籍进行检查。

一番折腾后三人在二楼的会客厅汇合。

陈绪说出了他的发现：

“房子整体情况符合情报，只有李修一个人住，只在家做早晚饭。但我发现他家的早饭是三人份的。”

冰箱中有明显是早餐，但不适于隔夜吃的食物。

看新鲜程度是今天早上的，有两人份，结合厨房垃圾判断出共有三人份……

月半妆打断了陈绪的胡思乱想，道：

“很常见的心理暗示技巧。”

“修行者对凡人施加知见障造成一副和平安稳的假象以保证凡人的繁衍，凡人为了不遗忘那些重要的亲人自行开发出这种强行令自己记起的技巧。但在知见障的作用下很快又再次忘记。”

“智慧终究不及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