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是周芷欣的声音，几乎在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她就捂住了我的嘴，“孩子们都睡着了。”

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我的泪夺眶而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发生什么了？”周芷欣连忙扶我，“你在里面做什么？”

莉莉丝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掉了。她的日记也被烧掉了。

“小芷……”我“呜呜”地哭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哭，别哭。”周芷欣蹲下来安慰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不出来话的话就别说了。你累了吗？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睡一觉就好了，好吗？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被周芷欣扶着上楼。她将我安置在床上，坐在我床边，给我唱摇篮曲。歌声飘渺，萦绕月光，我渐渐闭上眼睛。

昨夜凌晨的恐惧自我起床后还一直围绕胸口。我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喘气。

天刚蒙蒙亮，一片湛蓝。窗下的街道只有几个行人在走动，福利院门口有马车声响。这座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中。我赤着脚，小心翼翼地扶着楼梯下楼。眼泪还在不停流，一直滴落在楼梯上。

辛柏回来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眼下还带乌青，衣服上有斑驳污渍。几乎是我们对视的那一刻，我冲过清晨的露珠，扑进他怀里。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但我好像，这么做过好多次。

他的身体一滞，一只手克制地拍我的后背。语气轻柔，问我怎么了。

我哭得说不出话，在他怀里一直哭一直哭。

“怎么了？”他本想用手抹去我的眼泪，又觉得不妥。手在空中悬停了几秒，开始翻口袋。口袋里没有纸。

“怎么了？”他的身体在颤抖，“你回来了……你经历过什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叫醒你的，而不是……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身边。”

他抿着嘴，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像不想让自己的哭声被我听见。他哭得比我厉害，我抬头看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那个晚上没有离开，你就不用经历这些。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他用小臂抹着眼泪，“对不起，我要怎么做？你骂我吧，或者你打我吧，你想对我怎么做都行……”

“辛柏，辛柏，不是你的错。”我抓着他的肩膀，对他大喊，“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辛柏的眼里尽是红血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是，辛柏。不是这样的，你看我，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

“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那么你经历过的一切呢，都能一笔勾销吗？如果不是因为我……”

“辛柏！”我大声叫他的名字，他不听，还在断断续续地哭，向我虔诚地诉说他的过错。我只好转移话题，“辛柏，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了，我去了……”辛柏在抽泣，“我去找了凯文。”

“你去找他干什么？”我着急地冲他大喊。

“因为我觉得你在他那里。”辛柏回答，“我找了他，但是你已经从他那里跑了出来。还好你跑了出来……”

“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我……他……”辛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说。”我看穿他。

“不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着急，着急澄清自己，“我没有不想和你说，我只是……”

“没关系。”我叹了口气，“至少你有在认真找我，不是吗？甚至愿意和凯文那样的人打交道。”

“但我还是没有找到你啊……”辛柏抓住胸口那块地方，衣服被抓得发皱，“你消失了这么久，凯文都对你做了什么……我不敢想象……”

“不，辛柏，我很好。现在我不是安安全全地站在你面前吗？”我安慰他，“别哭了，别哭了，你做得很好了……”

“我应该叫醒你的，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一个人出去……”辛柏还在自责。

“不，辛柏，我有问题要问你。”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次，你必须回答我。”

辛柏不住地喘着气，眉头紧皱，好像很难受，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却一直看着我。

“我想问你，那天晚上，你去见的人是谁？”

“是……是顾落烟。”辛柏喘气的频率明显超过了正常范围，仿佛快要窒息。

“你怎么了？别硬撑着了，找个地方坐。”我扶着他。

“我没事，我本以为顾落烟想找你麻烦，所以没叫你，但没想到……”辛柏在喘气，表情没什么变化，豆大的泪珠却一直顺着他的脸颊落，“我没想到……我不应该去见她……”

“不，没关系，辛柏。”辛柏咬着牙看着我，眼里没有焦距，看得我心惊胆战，“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快说，别硬撑着。”

“我没事……”辛柏的腿一软，跌倒在地，我连忙扶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起那天夜晚的事，心脏就会痛……”

“那你别想了。”我大声回答他，企图这样唤醒他的理智。

“不，我……我怎么可能不想这件事，你都要因为我……对不起，我……”辛柏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抓着心脏，“我没事，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没事……”

“辛柏！”辛柏晕倒在地，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辛柏！”

周芷欣帮着我把辛柏扛到了床上。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先这样吧。”周芷欣坐在床头，蹙眉，“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辛柏面色铁青，幸好呼吸还算平稳。我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头，被刘海遮住了伤口瞬间糊了我一手血。我连忙掀起他的刘海，上面赫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虽然已结了血痂，但伤口又有裂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块狭小的缝隙中涌出。

“小芷，你有什么可以处理伤口的东西吗？”我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在他伤口旁边轻轻按压，企图将涌出的鲜血擦净，但血还是浸湿了纸巾的一块。鲜红色血液和伤口在他白皙的脸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我去拿。”周芷欣离开房间。

辛柏再次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