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期我们讲一下赤帝时的国债，当然，在那个时候不叫国债，叫债条。说起这事，很多人都觉得很不可思异，三千多年前那样古老而落后的时代，居然有人发行国债，而且还发行成功了，非常神奇。”

“大部分史学家认为赤帝发行债条的主要原因是战争频繁，而战争是吞金巨兽，正常的税赋已经无法满足，但这个钱又必须弄到，不然输了战争就会死。这也是古代大部分王朝和势力都不得不面对的困境，暴力长期利益与短期利益，长期是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短期利益则是一口气收税收到几十年后。虽然前者更稳定，但身处王朝后期与乱世时，面对巨大的财政开销，想选择前者也做不到。因此面对这种困境，传统的做法是加税，但加税会导致民变，造成大量伤亡。众所周知，赤帝对工具人是很爱惜的，显然无法接受。”

“而且赤帝的性格也很鲜明，选择题在甲乙之间做选择，她能给你答个丙。因此面对这一困境，赤帝同样破题而出。”

“怎样在不加税的情况下又满足维持政府运行与安全的需要？赤帝想到的是向百姓借钱，等来日战争结束，有余钱了再连本带利的还，是不是眼熟？这不就是现代的国债吗？”

“....赤帝最早应该是因为不想加税又实在缺钱才如此，只是权宜之计，所以一开始没想一直搞下去，但后来发现，有钱花并且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的感觉实在太爽了，所以国债政策一直被她延续到死。”

“众所周知，国债与纸币一样，都是信用货币，必须有担保物，也就是国家生产力....一旦国债发行的数量超出了自身生产力，国债就会崩盘。赤帝爽快花钱的结果便是没多少年就发现国债发行太多，别说本金了，她连利息都还不上了，怎么办？”

“....还债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欠债还钱，另一种是人死债消。是的，赤帝干掉了自己的债主，别误会，她没大开杀戒，购买国债的人遍布各个阶层，赤帝再能得罪人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给杀了。她只是将最大最有钱的债主物理销号抄家一条路服务，销掉债务的大头，再用抄家所获财宝还散落在占据多数人口的百姓手里的国债。从这方面来看，赤帝的国债与现代的国债还是有些区别的，还很原始。”

“....有人想问，这么好的不加税又增加财政收入的办法为什么别人没这么做？直到现代才真正普及？”

“其实，三千年里还真有人效仿过赤帝，比如....”

“从这几个例子不难看出，发行国债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相信百姓相信国家会还钱，若不相信国家会还钱，又如何肯买国债？当然，国家可以强迫，但那与加税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百姓不相信国家？很简单啊，统治阶层生来就是剥削，而王权世袭的时代，统治者更绝，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人间正道，世界中心，世间一切人与事理所当然要为自己奉献。赤帝不爱民，但起码她会将自己爱百姓的态度演到位，虽然她好像也不算，确实爱百姓，只是不是对人的爱。可后来的统治者们，那是演都不演。”

“以海洋第一王朝时的五朝老臣，史书记载的最早的经济学家北落为例，她让海若王制作少盐可直接坐食物充饥的咸鱼，以成本价甚至亏本的价钱售往陆地国家，再以海底的奇珍向陆地国家换布帛，于是，陆地国家纷纷改粮种桑麻，粮食价格飞涨，血统帝王们对此不理不睬，不论粮价如何涨都饿不着他们。但人民会饿，于是人民纷纷以物美价廉的咸鱼为主食....”

海若仰天叹道：“你可以不说的。”

你都这么说了，让海国以后怎么用这招？

“对了，把海里叫北落的鲛人都给我叫来。”

画棠道：“五朝老臣，能活这么久，多半是你晚年时的臣子，这会未必出生。”

海若遗憾不已。

“....海国停止了咸鱼出口，陆地国家一片饥荒，人相食，大乱，海国趁此良机出兵，灭国，再以工代赈，让灾民修建水利道路换咸鱼，得民心，大治。”

“这主意真不错。”辛筝看向喜。“我觉得我们也可以用。”

喜：“我们用不了，要操控别国粮价需要用大量粮食，我们没有，除非你鼓励大家都穿丝绸，如此别国自然弃农而织。”

辛筝拒绝。“那算了。”

“....通过海洋第一王朝时海洋与陆地的经济战，大家不难看出世袭君王们普遍什么德行，让这样的君王们发行国债，百姓傻了才会买，有钱我多吃几顿好的都好过自愿加税....”

“赤帝能成功，主要原因还是她在百姓中的信誉是真的很强，个人信誉几乎达到现代国家的信誉，所有人都相信她会还钱。啥？她不是人死债消了吗？是的，她人死债消了，但她没干掉所有债主，只干掉了不足百万分之一的债主，剩下的债主都活着，并且拿到了还债。自然无法引起其它债主的危机感，人都自信的，自信自己不会是那百万分之一，自信自己会拿到还款与利息。”

“更别提赤帝杀债主也没用我欠你钱这种理由，而是认认真真查债主的过去，找到债主过去犯的事，再以法律将债主或杀或流放并抄家，从头到尾都没牵扯到债条。那么，若你是百姓，你看完整个过程会怎么想？你只会觉得恶有恶报，法律的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说起来赤帝自焚而亡的结局也与债条有很大关系，不过本期到此为止，赤帝的自焚以后再分析。”

见天幕结束，辛筝对前不久在开会，因为天幕出现而陪自己跑出来看天幕的臣子们道：“继续，都说说有什么意见。”

啊？！

众人愣了下，皆无言。

原因无它，辛筝召他们开会的内容是五件事，五件不论哪件都很离谱的事。

第一件，鼓励生育，辛原已经划分好郡城县乡里，以后每个乡的幼崽出生率与存活率的综合人口增长率达到一定标准，达到一次免税一年。考虑到生育很耗费元气，因此每个孕妇都要登记，官方要保证其每天有一枚鸡子吃，半个月有一只鸡吃，甘木医馆的医者每旬要去给孕妇做检查。幼崽出生满月时奖励家庭十只鸡雏，幼崽周岁时奖励一只狗崽，幼崽两岁奖励一只豚崽，幼崽三岁时奖励一只羊。

第二件，鼓励服兵役，一个地方服过兵役的人口达到一定标准，比如服兵役达到该乡总人口一成，这种比例维持多少年全乡免税多少年；某年服兵役达到总人口三成，免税两年，国库额外给乡里拨一笔钱修建水利道路；达到总人口五成，免税三年，拨两笔钱修水利道路；超过总人口六成，免税三年，拨钱修水利道路并国家免费给每家每户修一座好房子。

第三件，服兵役者皆可与辛筝直接通信。

第四件，建驿舍，确保服兵役者能与辛筝写信，但不只在自己的地盘建，还要在敌人的地盘建，保证辛原的战俘们来日与家里能稳定的书信往来。

第五件，发行债条补充财政收入，但考虑到辛原被打烂了，所以辛筝准备将债条卖到冀州盗趾那边与敌人的地盘。

最后还是君离率先发言。“辛原人口损失严重，你鼓励生育没什么问题，但奖励是不是太丰厚了？那很可能让氓庶对生育特别热情，天幕不是说过人口是会呈指数增长的吗？若增长的太快，来日控制不住怎么办？”

辛筝自信道：“我能控制。”

好吧，你自信你对，君离败退。

医令道：“但我们没那么多医者。”

“望舒去羽国薅人了，据她所说，羽人人均懂点医术，想来给孕妇做个检查并非多难。”

邑令败退。

辛鹿接上：“服兵役人口达到一定标准便免税，额外拨钱，还给每家每户盖房子，还让每个服过兵役的氓隶与你直接书信往来，待遇是否过了？”

“我不觉得过了，他们为我征战，抛头颅，给什么待遇都没问题。而且你是辛人，我要在辛原施行此政策，你这么反对不会让父老乡亲心寒吗？”辛筝好奇的问辛鹿。

辛鹿道：“国库没钱。”

“所以我准备卖债条啊。”辛筝看向喜。

喜：“我不反对辛君的政策，但债条如今真的会有人买吗？在天幕说您会人死债消后，你还坚持到敌人的地盘卖？”

辛筝理直气壮道：“我坚持啊，感谢天幕帮我做了一拨宣传，现在我不需要担心别人不懂我卖的债条是什么了。”

喜：“没人愿意被人死债消，除非您向天下人保证不会做出人死债消的事。”

辛筝拒绝：“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谁会相信自己正好是那百万之一的幸运儿？每个人都会相信自己是多数派。你尽管去卖，会有人买的。”

喜：....抱歉，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辛筝只能解释道：“若你是庶人是奴隶是商贾，你希望被我统治者还是被血统贵族统治？”

“被你。”喜不假思索的回答。

虽然辛筝拿人当工具，但在她治下，氓庶不会因为避让不及就被贵人打死，有上升途径。奴隶更不必说，辛筝与盗趾废奴。

虽然辛筝收商税一点都不手软，规矩还多，但商贾不会莫名其妙就被抄没所有货物，血本无归。

辛筝道：“那不就得了，庶人与奴隶没有能力千里迁徙，商贾必须四处奔波，于他们而言，想被我统治，只一种办法，我扩张过去。但打仗要钱，要花很多钱，而我没钱，他们希望我过去，自然会愿意出钱。”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

“庶人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