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偷家的只有龙伯，但羽国也没能安然。

少昊亓看辛原这边打得热闹，也开始发兵骚扰羽人的粮道——虽然是联军，但粮食的大头由羽国负责。

经桓还扛得住，军粮虽然出问题，但损失不大，通过在辛原抓牛羊足以补充。

王女好扛不住了。

人族军队所过之处，除了没杀光，旁的与三光没区别，龙伯人都没了，养的牲畜更是只剩下吃剩的骨头。

让对方再推下去就要推到北荒大草原了。

不论经桓如何劝说，王女好铁了心要撤兵，但还没等俩人彻底闹掰，辛筝的援军终于赶到，这下变成辛筝不让羽人与龙伯走了。

在辛筝抄家伙砍自己前，盗趾忙道：“我带来了两万精锐，粮草五十万石，还有两百万石粮草在后面，将分批赶到。”

辛筝被死人与鲜血堆得有点麻木的脑子机械的转了转。“两百万石粮草？你哪来这么多粮草？竭泽而渔？”

盗趾军控制得地盘如何，她太清楚了。

不是说拿不出三百万石粮草，而是拿出了这么多粮草等于让治下百姓集体饿死。

“我来的路上顺便拜访了下沿途的方国，跟他们说，我是来驰援你的，但从冀州运粮到辛原路途遥远，太容易出意外了，我觉得不安，他们纷纷慷慨解囊，将库存的粮草赠与我以令我安心，再加上我们自己的，这才凑出这些。”

君离忍不住嘀咕：“这那么有兕子你的味道？”

辛筝：“....”

辛筝抹了把脸，对盗趾转为笑容。

别管盗趾路上干嘛去了，有没有抄袭自己，他带来了自己需要的援军以及后续的大批量粮草，这就够了。

辛筝很开心，羽人与龙伯一点都不开心。

拉着羽人与龙伯不准走一个月辛筝终于放走龙伯军队。

龙伯走了，经桓对比了两边的兵力与补给难度，也撤了兵。

欢送走两个对家，辛筝很开心的给所有军卒来了一波大撒币奖励军功，因为撒的都是玉器金银器之类不当吃的东西，抄兖州贵族所获的金银玉器清空一半库存。

撒完币，辛筝立马开始收拾趁自己被围时造反的兖州诸国余党。

有了第一次的征服，第二次征服可谓轻车熟路，只半年便收了十多万颗人头，四五十万人送给无光，即流放炎洲。

二次征服顺利结束，辛筝再次大撒币，清空剩下一半金银玉器库存。

除了钱财，将领士卒没爵的赐爵，有爵的升爵，各地的官吏也没落下，赏钱并升职加薪。

个别人的升职履历堪比坐火箭，比如夷彭极力向辛筝推荐的名为嘉树的青年才俊，不到一年时间里，从布衣升到郡守。

因为二次政府太轻松，辛筝顺便完成了同盗趾的人口交易：两个龙伯人换一名熟练的胥吏。

有了大量胥吏，搭配按人头分土地的政策，兖州立刻安宁下来。

兖州第一阶段的消化目标完成，开始进入第二阶段，重构每个里聚的生产秩序，以及做到每个里聚都有数十乃至数百耕牛。

而这两个目标，有人有牛的龙伯都能满足她。

因此辛筝迅速给献愍王写了一封书信，大意为，自己准备攻打龙伯，在我打完龙伯前，麻烦王你为我守好门，别让诸侯们来找我麻烦。

献愍王：“....”

辛筝也不管献愍王什么反应，开始安排宜与君离轮流带兵去拜访龙伯貊国，一年四季，除了冬季大雪封路，其余三个季节，季季不落。

战略目标，抓俘虏抓牛羊。

打不过就跑，不要硬拼，反正草原那么大，总能找到落单的龙伯小部落。

俘虏和盗趾换熟练胥吏，羊肉加餐，牛或卖或租给百姓耕地。

救完辛筝便回冀州的盗趾不到两年便发现自己治下官吏的非人族含量高得有点离谱，每次开大会都看不到几个人族。

盗趾忍不住给辛筝去信：你将貊国的人口抓光了吗？

辛筝回信很快：还没，北荒草原上人巨多，怎么抓都抓不完，不是说北荒很贫瘠的吗？龙伯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口的？不行，我得去北荒看看。

时间倒回辛原之战后期。

兖州。

嗖！

兔子蹬了蹬腿，终是倒下。

伤已经养好的彭祖愉快的跑过去捡起兔子，掂量了下分量，去皮能有半斤肉。

再摸了摸毛，毛挺不错，遂放到板车上挂着的一个竹筐里，里面已经有十几只兔子，都是皮毛油光水滑的肥兔子，他准备单独剥皮制作裘衣，来日送给濁山姮。

除了竹筐里的兔子，板车上还有近百只兔子、鹿两头、野鸡若干....都是这一路猎的。

兖州这些年因为天幕、气候等因素一直很乱，疯狂死人，根据前段时间的人口清查与估算，兖州目前总人口撑死一千三百万，比之朱厌君曾经估算过的兖州人口峰值少了六七百万。

大自然的生态并不会空缺，人没了，野兽自然补上。

人在里聚睡觉都能被豺狼虎豹叼走，雉兔野豚啥的更不必说，不祸祸点庄稼都对不起自己的数量。

但这种环境对彭祖却是如鱼得水，能跑能跳后便拿着弓箭组织附近里聚的青壮围猎。

这次的目标是一群野猪，但野猪没找到，兔子倒是猎了一车。

有村人佩服道：“彭祖大兄，你的箭术好生厉害，我看不亚于军中神箭手。”

彭祖矜持道：“我以前在山林里生活，靠得便是这一手箭术，吃饭的手艺，自然出色。”

“....可你不是医者吗？”

医者吃饭的手艺不是医术吗？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医者呀。”彭祖看了眼天色与不远处的小溪。“天快黑了，就地扎营休息吧。”

都不是第一次出来狩猎，根据各自擅长的，分成几批负责扎营捡柴升火烹饪设陷阱——不设陷阱晚上睡觉保不齐就被猛兽叼走了。

彭祖负责的是烹饪，带人在溪边将兔子剥皮清理内脏，再往兔子腹中塞入调味的野菜野果，兔子的外皮上也同样刷一层果汁，再用树枝串起来烤。

一根树枝串两只，烤熟时香气扑鼻，取下，将树枝从中间折断，一人一只拿着吃，食用者皆赞不绝口。

边吃边聊，不可避免聊到天幕。

赤帝这几期的天幕一期比一期重口，上上一期将贵族们下锅烹了并分而食之也就罢了，稍微想一下那笔粮食怎么来的人都能想到辛筝为什么那么大火气。

而氓隶更不会代入获利的贵族，他们代入的是等来了赈灾粮，结果粮食被贪污，因此饿死的灾民，天幕说那一段时他们都恨不得钻进去共同分享肉羹。

上一期则是不论贵族与氓隶都觉得重口。

以求学的名义流亡帝都的赤帝去参加辟雍学宫的考试，写的答卷居然是论食人。

天幕将整篇策论给念了一遍，所有人都被文章里一大一小认认真真探讨食人这个问题，毫不觉得这个话题有多生草的内容惊到了。

赤帝你究竟啥精神状态？

“不知道下一期又会是什么内容。”

“彭祖，你说，赤帝是怎样的人呢？”

彭祖咽下嘴里的兔肉，问：“为什么这样问？”

“弑父、认为食人理所当然，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的研究一个人食人的心理，喜爱酷刑....我虽然没读过书，但听说以前的明君都很仁爱。”

彭祖莞尔。“是仁爱，但那仁爱是对贵族的，不是对氓隶的，跟你我无关。他们对你我这样的氓隶，最多一点鳄鱼眼泪的怜悯。”

农人道：“那赤帝呢？她做的事....”

很难让人相信赤帝是一个好人，甚至让人怀疑，她对氓隶有没有同情。

“我看不到她的怜悯，但她对贵族与氓隶一视同仁的残酷。”彭祖道。“好人不一定是明君，人渣也不一定是昏君。在她眼里，我们与贵族是一样的，只以有用无用区分，你是愿意相信一个认为你有用但对你没有怜悯之心的君王，还是愿意相信一个对你有怜悯之心但认为你无用的君王？”

“有用但没有怜悯之心的君王。”

“为何？”

“我会可怜快饿死的可怜人，但我不会将自己的粮食分给可怜人。”农人回答。“可若那人能为我带来利，我会愿意分一口食物给对方。”

彭祖颔首。“赤帝也是如此心态，而她恰好是一个死人都要榨点利用价值的人，死人尚且如此，何况活人。”

农人懂了。“赤帝是人渣，也是能让氓隶过上好日子的明君。”

彭祖点头。

“这样也好。”农人道。“我们对她有用，那她应该不会像别的贵人那般，如同对待草芥一般随意的践踏我们。”

彭祖想说，你们对别的贵人也是有用的，只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