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司马燚此言，不由笑了，“五皇子此次确实有功，皇帝，你不主动赏赐，反而要人家孩子跟你讨赏，确实有些不像话！”

司马继忽然沉了脸，“太后有所不知……”

可司马燚不待皇帝说完，忽然朝太后欠了欠身，“祖母，父皇的赏孙儿向来都讨不到，孙儿也没有那个胆子向父皇讨赏。今儿过年，孙儿是想向皇祖母讨个赏，不知皇祖母答不答应？”

司马继只是酒意上头，可还不至于脑袋不清楚，此刻他隐隐嗅到了自己这素来混蛋的儿子有些不对劲，连忙劝阻道，“老五，大过年的，你别不懂事。别缠着太后了，快让太后回去歇息！”

太后虽然平日里不大喜欢自己这个孙子，可大过年的，司马燚又当众开了口，太后也不好直接拒绝或者干脆当没听到。

她看着司马燚，“不知五皇子想要哀家的什么赏赐？”

司马燚忽然跪在了太后跟前，“孙儿想跟皇祖母讨个皇祖母的心爱之物。”司马燚说着，目光落在了太后手腕之上的那个碧绿的镯子上。

太后顺着司马燚的目光看了看，顿时明白了他所指何物，下意识地右手抚上了腕上的镯子，“五皇子是想要哀家的这个玉镯？”

“是。”司马燚毫不客气地说，“孙儿的确是想要皇太后手上的这只碧玉镯子。”

皇帝司马继听闻之后当即拍案而起，“胡闹！你可知道太后手上镯子的来历？此乃先皇所赐，几十年来太后从不离身。你怎可如此不知规矩，竟然向太后开口讨要此物！”

司马燚无丝毫愧疚之心，反而理直气壮地说，“父皇此言差矣，儿臣是向皇祖母讨要赏赐，如今皇祖母都还没说什么，父皇就抢着数落儿臣的不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刚父皇还亲自给四哥赐了婚，怎么儿臣有功还讨不得赏了？”

司马继被自己儿子这番话给气结，“你！你这个逆子！那玉镯对太后意义重大，你如此当众向太后讨要，太后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令太后陷入两难境地，身为晚辈，你怎可如此不懂事？”

看皇帝动了怒，毫不留情地当众直接指责司马燚，太后反倒更不好直接拒绝司马燚的请求。于是太后以退为进地问他，“五皇子为何非得讨要哀家这碧玉镯子？”

“虽说这镯子珍贵，但也终是身外之物，并非就不能给。可五皇子总得给哀家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你要这镯子做什么？肯定有原因对吧？”

司马燚点头承认，“不瞒皇祖母，孙儿想要皇祖母这碧玉镯子，是想用来送人。”

听到司马燚的理由，皇帝的火更大了，“胡闹！你这逆子！居然想要太后如此珍贵之物送人？你……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这下万昭仪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燚儿，你要这玉镯送何人？此玉镯对太后意义重大，珍贵无比，可不能如此任性胡闹啊！”

太后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太后动气，太后淡定的说，“那五皇子打算把哀家这镯子讨要到手之后转赠何人？”

司马燚指了指不远处的杜若，坦诚地交待，“孙儿想将此玉镯赠予杜大将军之女——杜若。”

正埋头大吃的杜若忽然被点名，遂莫名其妙地抬头，发现殿中众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向她投来，她不由奇怪地问身旁的杜夫人，“娘，他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杜夫人连忙伸手拍掉了她手中的点心，低声道，“别吃了！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保持微笑。像娘这样，保持淑雅体面的微笑。”

杜若顿时无语，“娘，今儿咱们可是好不容易进宫吃顿年夜饭，你还不让我吃饱？再说了，他们无端端地为何都要看我？还有，刚他们忽然提我做什么？”

杜夫人又赶紧在桌子底下拍了她一把，“别说话了，他们看你，你可不能直接看回去，只要没有当众叫你上前，你就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宫宴的规矩，知道么？”

杜若扭头看了杜大将军一眼，“爹，刚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杜预署面色严肃地摇头，就是不肯告诉她。杜若不由后悔，就刚刚上了道她最喜欢的点心，她稍微分了下神，没想到就错过了重要信息。这也太不凑巧了吧！

可很快就轮到了杜大将军后悔了，因为杜若实在没忍住，直接起身开口问了，“那个，陛下，臣女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臣女的名字，不知是何事？”

杜预署想要把杜若拽住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司马继心里正被司马燚惹得恼火，刚巧杜若撞了上来，于他是冲着杜若喊道，“既然听见了，那还不赶紧过来？”

“哦！”杜若连忙起身，小跑过去规规矩矩地给皇帝太后都见了礼，又转向万昭仪，“昭仪娘娘。”

万昭仪连忙将她扶住，“行了孩子，无需多礼……”

只是万昭仪话没说完，旁边的司马继忽然轻咳一声，“咳！杜丫头，朕倒要问你，你又在作什么妖？惹得老五为了你非得向太后讨要先帝所赐的碧玉手镯？”

杜若莫名其妙，“为了我？他向太后讨要玉镯子？他说为了我你们就信啊？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胡说八道？”

司马继阴着脸，“就今儿夜宴之前，这逆子还以立功为由，逼着朕兑现当初赐婚的承诺，你觉得他为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赐婚？”太后万昭仪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地惊呼，“赐什么婚？”

只有杜若的关注点不在赐婚二字，而是在另外的地方，“承诺？陛下给过他什么承诺？”杜若说着又看了看司马燚，“你到底以什么为代价换来的承诺？”

司马继见话已经说出了口，也不要再继续遮遮掩掩，“接手守陵大军，深入地下城接应定远侯，替朕拔除京中与宫内所有的西垚钉子，这桩桩件件都无疑是深入龙潭虎穴，稍有差池就会丢命。可他为了你，却甘愿冒险，你说他为你向太后讨个镯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杜若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可是陛下，这些与臣女何干呢？又不是臣女唆使他非得去冒这些险的，他自己要这样干，我又什么办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难道长得漂亮也是我的错吗？”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