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管家急匆匆来报，“王爷，杜大将军来了。”

司马燚刚服过药，稍稍有些倦色。如今未来的岳丈亲自上门，他再是身体不适，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去迎。

“想必是为了杜若的事，走。”

守在门外的苏孜姜见司马燚刚准备休息又从屋中走了出来，不由担忧的说，“爷，您怎么又起来了？不是刚服过药……”

司马燚直接略过苏孜姜，问身旁的博骛，“不是让她守着大公主吗？怎么又过来了？”

博骛紧张地看了苏孜姜一眼，“主子，阿姜刚刚是顺路过来送药的。”

“府里头那么缺人手吗？连个送药的人找不着？”司马燚对管家说，“缺人就多找几个人来，府里头不缺那几个钱。”

管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顺势一一应下，“是，王爷。”

知道自家爷的气还没消，苏孜姜有些委屈地退到一旁，不敢多言。

博骛跟在司马燚身后，偷偷的朝苏孜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别院看护大公主，千万别再过来了。

杜预署是听闻司马祁说了杜若被抓的事，就领着杜衡一并过来了，想从司马燚这儿了解更具体的消息。

对方来意明确，司马燚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大将军先别着急，我们的人已经四处去寻了，一定会将杜若安全的接回来。”

“不是说人是被荣亲王抓走的吗？”杜衡不由插话，“为何又要四处去寻？”

博骛上前解释，“杜大将军，小杜将军，二位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刚刚从荣亲王府回来不久，杜小姐如今人已不在荣亲王府了。”

杜预署神色凝重，“是荣亲王暗中将人转移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事？荣亲王为何会对若儿下手？”

“是我们去救人的时候被其他一伙人横插一脚，将人掳走了。”博骛皱眉，“不过请杜大将军放心，现今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暂时不太方便同大将军细说。”

博骛说完看了一眼司马燚。基本的情况博骛都已交待，司马燚只就杜大将军的提问补充了几句。

“荣亲王为何对杜若下手尚未可知。虽说杜若在宫里宫外曾三番五次与司马彰起过冲突，但司马彰如此贸然动她实在太过不合常理。毕竟杜若乃大将军之女，如今更是陛下钦封的睿王妃。司马彰就算再不喜杜若，也不会选择在此时下手。”

杜预署点头，“殿下言之有理。荣亲王此时动若儿确实令人费解，且并非明智之举。那中途插手劫人的又是何方势力，不知殿下可方便告知？”

“将军，事情虽有眉目，然其中牵涉过多，此时多有不便。”司马燚道，“不过本王可向大将军保证，定会力保杜若安全。”

“既然如此，那臣也就不再多问了。”杜预署看了杜衡一眼，“不知殿下这边可还需要忍人手帮忙，犬子可留下供殿下差遣。”

“多谢杜大将军。”司马燚推辞，“目前暂且用不上小杜将军，如有需要，本王自会向大将军开口。”

杜衡听后忍不住插话，“五爷，杜若是我的妹妹，我岂能坐视不理？五爷不必说细节，只管使唤我去办事就好。那些人胆大包天，竟敢光天化日地在将军府门前掳人，士可忍孰不可忍！”

杜大将军明显比杜衡老练很多，他明白司马燚所说的不方便细说其中肯定是有隐情，于是他也不继续追问。

“殿下既然已经派人在四处搜寻，并且已经有了确切消息，想来一切早已在殿下掌握之中。那臣就带犬子先回府静候殿下消息了。”

杜衡连忙说，“爹，杜若的事情原本就是咱们将军府的事儿，怎能让五爷一应承担，咱们却作壁上观？”

“陛下已下旨赐婚，你妹妹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睿王妃。”杜预署说着，看了司马燚一眼，“那一切可就拜托睿王殿下了。”

“大将军客气了。方才大将军也说，陛下已下旨赐婚，杜若乃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将军亦是本王的准岳丈。”司马燚微微颔首，“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将军大可放心，杜若定会平安无事。”

杜预署点头，“好，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睿王殿下也请多保重身体，臣看殿下的气色不好，面色也很差。”

司马燚轻咳一声，“无事，本王不过偶感风寒，养两日就痊愈了。多谢大将军关心。”

“那就好。”杜预署带着杜衡行礼，“臣先告退。”

“大将军慢走。”

将杜预署送走，司马燚一直强行压制的咳嗽猛烈地冲了上来，一时间咳得有些惊天动地。

“主子！”博骛赶紧上前将司马燚扶住，“主子赶紧回暖阁去好好休息，其余的事只管交给属下就好。”

博骛办事司马燚素来放心，只是事关重大，又关乎杜若安危，司马燚想要全然放心肯定是不可能，“有情况务必及时来报。”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随时向主子回报动向。”博骛满面担忧，“天色已晚，主子受不得外头的寒凉，赶紧回暖阁吧。”

司马燚不放心杜若，杜预署身为杜若的父亲，自然也是放心不下。虽说当面同司马燚说，一切都拜托于他。但是正如杜衡所言，杜若好歹是将军府的人，他这个做爹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从睿王府出来，杜预署并未带着杜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荣亲王府后门，到杜若失踪的现场进行勘察。身为当事人的父亲，如果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又如何能安然处之？

当然，杜预署并非不信任司马燚。他相信司马燚的人已经将现场早已经仔仔细细的勘察过，可百密难免也会有一疏。或许运气好的话，他能再寻到其他新的隐藏线索也不一定呢！

杜衡素来擅长正面交战，此时跟着自己爹爹在荣亲王府周围四处扒拉，未免心浮气躁，“爹，五爷的人肯定早就找过一遍了，哪里可能还有他们都找不到的遗漏线索？”

杜预署瞥了杜衡一眼，“你不愿意帮着找你妹妹，你大可回去喝你的酒。”

“我……”杜衡语塞，“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咱们应该……”

“应该如何？”杜预署反问，“应该在睿王府不识趣地打破砂锅问到底，抓你妹妹的是不是睿王的仇家？到底是哪门子仇家？咱们一并去干了那仇家，把你妹妹救回来？”

杜衡瞪大眼睛，“爹您也觉得，那些人抓杜若，是冲着五爷去的？”

“不冲着睿王，难不成还冲着将军府？”杜预署对于自己儿子的迟钝有些恨铁不成钢，若非这家伙一直不开窍，就凭他的那一身功夫，早该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你爹就算有仇家，那也是在南边，在北原之外。京都城内，又怎会有人敢打你爹的主意？”

杜预署说着，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杜衡的脑壳，“你说你啊你，是不是最近喝酒都喝傻了？”

“爹！”杜衡下意识地躲了躲，“最近在京卫营我都没喝过了，最近都在练功和练兵，哪有闲暇喝酒！”

杜衡说着，忽然定定在荣亲王府后门附近的一条巷口停住，“酒香？爹，你闻，好香的酒！”

杜预署恨不得敲破自己这逆子的脑壳，刚说什么最近没喝酒了，如今又立马打脸说闻见了酒味。

还来不及出手，杜衡忽然朝那巷口跑去，果然在巷子尽头发现一坛打碎的酒。

酒坛已经碎了，酒水撒了满地。酒坛是用泥封，坛身并未有任何标记与标识。可杜衡却一下子就闻了出来，“爹，这酒不是杜若往府里送过的那种果子酒么？”

“什么果子酒？”杜预署对酒没啥研究，军中禁酒，习惯成自然，平时如无必要他也不怎么碰酒。

杜衡同自家不懂酒的老父亲解释，“就是杜若开的那家无名酒肆，您知道吧？她店里主要卖的就是这种酒。”

杜预署仍是不解，“既然是店里头卖的，有人买来又不慎打碎了丢到此处有何稀奇？”

“爹爹有所不知，杜若的那家无名酒肆店中的酒不外卖，只能在店中消费。客人买了喝不完的酒，只能贴上名字存在店里下回去喝，是不能带走的。”

听杜衡说完，杜预署忽然明白了，“照你这么说，这些酒不可能是客人所买，只可能是无名酒肆内部的人？”

“不错。”杜衡点头，“爹，无名酒肆在西街，离荣亲王府路途遥远。且荣亲王府附近所居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而杜若店中伙计都是草根出身。”

“所以会不会是伙计偷了酒出来，悄悄贩卖给附近的富家子？”杜预署猜测，“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慌张地失手将酒坛打碎了？”

杜衡摇头，“爹爹有所不知，杜若酒肆中所请的伙计，不光拿工钱，还个个有分成。据京卫营那些去过的兄弟们说，她的伙计个个都以酒肆的小当家自居，人人都把铺子当自己的在看着，绝不会干监守自盗的这种事。”

杜预署听完，更是疑惑，“那这酒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爹爹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给杜若铺子供货之人在运酒途中不慎摔破了酒坛？”杜衡假设，“听闻杜若的酒乃山中酒窖专供，运货进城，马失前蹄不慎摔了也是合理的。”

虽说杜衡的假设有可能，但杜预署很快发现了破绽，“可从西门进城，直接把酒运往西街上的酒肆不是更近吗？为何这些人要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