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女儿行」

军行万里出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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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行万里出龙庭

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锦旗迎风招展,呼呼作响,战马仰天嘶鸣,后面随着四五辆车辇,龙衔宝盖,凤吐流苏,油壁香车,遮掩天日,从东南方向缓缓驶入京城。希望大家能理解我们的辛勤劳动,谢谢这车队气势凌人,横冲直闯,玉辇纵横,金鞭骆驿,风尘千里,见者躲闪不及。城楼上,一个个军士踮足伸颈,瞪大了眼睛看去,窃窃私语,无不啧啧称赞。车队到了城门口,一个守门军士笑脸迎上道:“可是周大人的车马到了?”

车帘掀开一角,却不见人,只从车内伸出一只手来,持着一个虎符令牌。那军士立即明白,骨头都要软了下来,声中尽是谄媚之情得道:“真是丞相大人?小的给大人行礼……”说罢当着马车叩了一个头,才起身跑开,扯着喉咙叫道:“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须臾功夫,只听得“嘎吱”一巨响,十几个人一起用力,才勉强将那城门打开。就在这当口,车内一个少年面容清秀,柳眉星目,逸朗不凡,却又略含忧郁,稍带感伤,轻手掀开车帘,朝城外看了一眼,不觉叹道:“又到京城了。”

车内另坐着两人,放眼望去,一个白衣飘飘,皑若白雪,面如桃花,也不知是不是冷的原故,透着诱人的腮红。眼梢不笑而含情,眉目流转,秋波横生,远看似青山含黛,木秀于林,近察如百花初绽,兰心蕙性,体态翩跹,清丽脱俗。另一个皎如明月,暗淡群星,不染世俗尘埃,不食人间烟火,宛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影转花间,叫人流连忘返。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那少年,却都是深情款款,似要将那少年永远留在眼中,记在心里一样。那白衣女子又痴看了一会儿,才笑道:“来了京城不好么?”

少年蓦然回首,紧紧拉住窗帘,迎上白衣女子的目光含笑道:“不是不好,只是……此行吉凶未卜啊。”随后顿了顿,将身子往窗口靠了靠,挡住那车窗外滚滚袭来的寒流道:“你们冷么?刚才开了车窗,寒气可是进来了。”

另一个女子笑道:“浩然何时这么会关心人了?莫不是这次楚小姐中毒,倒叫浩然学得会照顾人了?”

浩然又看着这女子道:“若焉,莫要取笑我。我以前表现也不错的啊。”

苏若焉只“哦?”的一声道:“是么?不错在哪里了?”

浩然耳根子一红,低了头去。楚怡萱却接口道:“是呢。我也发现了,看来这次我是因祸得福了。若焉姑娘,你说是么?”怡萱说着,颇有炫耀之情。

苏若焉淡然一笑,颇不在意的道:“是啊,可就不知这福,到底谁享的起啊。”

楚怡萱眉心微微一蹙,又随即舒展开来道:“嗯,也是。浩然说呢?”

浩然哪料二人争来争去,又把球踢给了自己。这几日赶路,天天如此。浩然初时还劝劝,后来也懒得说那么多,只摆弄着腰间的香囊,弄得满车香气宜人,暂时压住那浓浓的酸味,后才勉强的抬起脑袋,瞟了瞟眼睛,心中无奈道:“她二人这般冷嘲热讽的,要到几时啊?”只得顺着二人意思道:“都享得的……”

楚怡萱嘻嘻一笑,起身坐到浩然身边,钻到浩然怀中道:“那我现在冷了,给我暖暖……”

浩然不防怡萱忽然来这一手,当下局促不安起来,却也不好推开她,只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额上却已渗出细汗来,低声道:“怡萱,别这样啊,若焉她……”

怡萱嗔道:“刚才还说有福享,现在便说话不算话了么?我中毒的时候,你一抱就是一夜,也没见你说什么啊!现在倒好了,人家冷了你也不管了么?”她说着手上却不松,紧紧搂住浩然。

浩然大窘,蹙起眉头,略带歉意的看着若焉,咽了一口口水,却也不知说什么好。身上仿佛千针万刺一般,躁热难耐。

苏若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声道:“楚小姐说的是,若焉打扰了。我,我去坐后面那一辆车。”说罢翩然起身,叫停了马车便下了去。

浩然看得若焉下去,将怡萱轻轻一推,略带怒色道:“怡萱,你也忒胡闹了。以后当着若焉的面,不要这样。倒让她下不来台。”

楚怡萱身子一僵,腰杆挺得直直的,胸口一起一伏,杏眼圆瞪,眸子里闪着些许亮光,默默的看着浩然。浩然心头一热,握起怡萱的手搓了搓,放在嘴边呵着气,口气也松了下来道:“罢了罢了,你注意点便是了。”说罢便要下车去追若焉。

怡萱握着浩然的手一紧,厉声道:“不许去。你不许去。你要去追她,便不要理我了。”

浩然只得柔声道:“好了怡萱,不要使小性儿了,啊,听话。外面寒风呼啸的,若焉她身子又不好。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哈。”当下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已是纵身跳下了马车。怡萱一肚子火气,口中暗骂道:“你去追吧,去吧,两个人天涯海角,不要回来才好!”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酸,抬足猛踢马车。

浩然在车外听得怡萱踢车的声音,脚步一顿,叹了一口气,举目看去,只见若焉怅然漫步,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车队后面,遗世独立,前面的千车万马,后面摩肩接踵的人群,似都与她不相关。

浩然急忙迎上去道:“若焉,怎么的还真下来了。怡萱她太任性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她其实没有恶意的。”

苏若焉扬眉一笑,神色萧疏道:“我自然知道。楚小姐,她早已……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又是你招亲大会赢来的妻子,与你亲近些,也是理所应当。”她虽这么说着,眼圈一红,已是泛起潮来。

浩然心疼的望着泫然欲泣的若焉,将身上披着的狐裘披风披在若焉身上,认真的将带子系好,拂着她的乱发道:“傻丫头,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春寒料峭的,不冷么?”

苏若焉只觉浑身一热,心头暖流上涌,说道:“我若冷了,却不能像楚小姐一样,可以随时靠着你取暖。你只能给我系上一件披风御寒,却不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浩然心头一颤,擦去苏若焉脸上的泪珠,将若焉抱入怀中道:“不哭不哭了。若焉忘了,我答应了你,要照顾你一辈的。你别多心了。”浩然说着轻拍着若焉的背,像哄一个犯了错,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

苏若焉侧身依偎在浩然怀中,便如扁舟入港,汲取着片刻的柔情宁静。浩然搂过若焉的肩头道:“你也别太在意怡萱了,她一时兴起的。上车吧。”

若焉靠着浩然轻声道:“自我来了京城,不是被困就是坐车的,还未仔细欣赏京城繁华的风貌。咱们安步当车,岂不是更有一番风味?”

浩然笑道:“说得也不错。西山晴雪、琼岛春阴,自然是美不胜收。人又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京城风貌人文,自与别处大异。”

若焉莞尔一笑,道:“我也听说,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不知是也不是呢?”

浩然心中又是一慌,揽着若焉的手一紧,忐忑道:“若焉又要取笑我了?”当下抬目一看,柳条已经发青,几处迎春也早已盛开,风虽寒,人心却暖。苏若焉满脸亦是春色,深情蜜意的看着浩然。

浩然心胸一开,朗声笑道:“春风得意,确实好风光。”于是两人步香尘,踏绿丝,信步漫游,不知不觉早也落在车队后面。路人见了,还道是新婚燕尔的少年夫妻,夫唱妇随,如胶似漆,携侣游春,端的羡煞旁人。

这边怡萱一人坐在车中,兀自生着闷气,见了浩然不上车来,却也不去追,一人在车中坐立不安,又踌躇了一会儿,心中一横,猛然掀开车帘刚要下车,却见叶莞翎从前面一路小跑过来道:“楚小姐啊?薛浩然呢?”

怡萱本来心情欠佳,没好气得道:“你找她作甚?”

叶莞翎穿过怡萱肩头往车上一看,却不见人,心中正犯奇,又向更远处一望,见浩然与若焉漫步而游,也就明白了几分,笑道:“看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我找她有事要说,楚小姐,顺路一起?”

怡萱此时却赌气道:“哪里顺路?我下车透透气,这就上去呢。你……你要去便去吧,不必理会我。”

叶莞翎咯咯一笑道:“那我去了。”怡萱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心有不甘,挑目望去。

叶莞翎急步撵上浩然,却又故作从容道:“薛大人,好有雅兴啊。”

浩然早也看到叶莞翎过来,却不见怡萱一起跟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有一句没一句得道:“还好。你有事找我?”

叶莞翎浅笑道:“有事啊,来恭喜薛大人了。”说罢盈盈拜倒,浩然急忙扶起她道:“太子妃娘娘,小的可还要伺候你呢,受不起啊!”

苏若焉在一侧茫然心道:“太子妃?浩然又为何要伺候她?”浩然猜出苏若焉心中迷惑,遂笑道:“以后慢慢跟你说。”又转身对叶莞翎道:“你说要恭喜我?我何喜之有?”

叶莞翎伸出连根手指在浩然眼前一晃,笑道:“薛大人好事成双,有两件呢!第一,便是爹爹上书皇上,封你录事参军,从七品上,以后就是薛大人咯!”

浩然挥手道:“七品芝麻官,不足挂齿。再说我也无心官场,所以这不算喜事。那第二件呢?”

叶莞翎不服气的抓住浩然的手道:“别这么满不在乎的,本小姐亲自来传话,你就算真的不在乎也得给我装得高兴点。”

浩然不禁一笑,道:“是了是了,是大喜事。多谢啦!”

叶莞翎这才乐道:“第二件便是,爹爹要你住到我家来,不用去别苑了。他说你一个人在京城也没什么亲人,住家里便是了。”

浩然一愣,心中好笑道:“这又算哪门子好事啊?住哪不是住啊?住外面还逍遥自在些!”却见叶莞翎满脸喜悦之情,也不再多说,只拱手称谢。

是日,一行人到了京城。安顿好众人。周立文又与浩然促膝长谈一次,言道诸事难料,若依浩然计划,自然是万无一失,只是耗时太久,周立文夺权心切,哪还顾得了许多。他早已排好兵阵,只等万事俱备,便要起兵。只是这次起兵,不攻京城,先要攻下湖广、陕西要塞,充实兵力,再图远谋。只是浩然问及叶莞翎之事,周立文却是绝口不提。

浩然心中自有想法,却也不动声色。叶莞翎哪知其中玄机,只觉现在浩然与自己近在咫尺,只知无限欢喜,每日总会缠着浩然,名为练剑,其实两人天南地北,乱扯一通。浩然自幼通读百家,腹有诗书气自华,叶莞翎更是记忆惊人,博闻强识,与浩然讨论一番,颇有知音难觅之感。只是二人都是自尊骄傲之人,有时也难免互相嘲讽几句,却都是暗自佩服对方才华横溢,学识了得,却不知危险已近。怡萱与若焉却是貌合神离,不冷不热的,横生不少事端,叫浩然夹在中间好生为难,她虽尽力而为,如履薄冰,却也难免两头受气,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端的按下葫芦瓢又起,一碗水总也端不平了。浩然纵然慧心巧思,七窍玲珑,遇到这种事,却也是无可奈何,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她二人何时才能消停。

日子虽有不如意,但有佳人相伴,琴剑合鸣,书画争辉,争吵嘻闹中带着甜蜜,嘈杂矛盾中透着和谐。海棠醉卧,芙蓉帐暖,黯然销魂。这似水年华,也好打发。转眼间,春去秋来,秋尽冬至,又过了一年。在这一年间,周立文秣兵立马,蓄势已足,陕西大片地方也收归麾下。现如今,北方兵队已是尽数掌握在周立文手中,而那皇帝犹然沉醉在自己的太平盛世的美梦之中,声色犬马,吟风弄月,好不快活。殊不知满朝文武,只认周立文,却没几个人认得他这个天子了。浩然看得清楚,也知战事已近了。这段日子,周立文对浩然,礼仪齐备,待遇颇丰。浩然自入江湖以来,岁月蹉跎,无一日不是站在风口浪尖,身世浮沉,新仇旧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纷纷扰扰无限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真没过过几日舒心的日子。但这一年来,她不问世事,只专心揣摩武功,舞文弄墨,偶尔给周立文写几篇策论,论一下战事,虽然是纸上谈兵,但却词锋犀利,慧眼如炬,针砭时弊,击中要害,讨得周立文不禁欢喜。浩然终日逍遥自在,也不去过问江湖中事,但终究有两事挂心。一是谭雪莹生死未卜,叫浩然悬心,只得对月长叹。二来,便是家仇未报,总是一块心病。

这日浩然满身疲惫的陪叶莞翎练了剑,正欲回房,却见丞相府上下张灯结彩,装饰一新,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浩然奇道:“离年关还远呢,怎么这么早就准备啊?真是相府大气派,与别处不同。”正自发呆,忽听得耳边“哎哟”一声惊呼,浩然扭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小厮挂灯笼,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来。浩然微微一笑,纵身越过去,单手一撑,扶起小厮笑道:“小哥,小心啊。”

浩然虽挂了官职,也是个闲差,平日里却是全无架子,府上的小厮丫鬟都与她颇为交好。那小厮一看是浩然,遂打了个揖笑道:“谢薛大人关照。”

浩然笑道:“小哥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对了,相府平日里,都这么早就预备过新年么?”

那小厮脸上略显惊奇之色,拉了浩然到一旁道:“薛大人不知么?这哪是为过年张罗啊?这是……这是咱们小姐要出闺了。咱们小姐是皇上与大人定好的姻亲。这次皇家纳亲,就在年前呢。老爷早就吩咐咱们,叫咱们好好预备了。”

浩然心头一颤,忖道:“难怪小叶子这几日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这个缘故。倒是我疏忽了,还出口讥讽。事到临头,小叶子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正自无措,那小厮见她魂不守舍的,喊道:“薛大人,怎地了?您要没事,小的就去忙活了。”

浩然摆摆手,那小厮刚要离去,浩然又抓住他道:“小哥慢走,也不知小姐哪日出阁?”

那小厮道:“小的不知,应该就是下个月的黄道吉日吧。”

浩然木然离去,小厮忖道:“薛大人这样的风流人物,也有烦心的时候啊。哎,两位天仙般的小姐陪在身侧,要换作我,一辈子也要乐死了。”

“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叶子要出阁了?她要去作你的交易筹码了,要去送死了?”浩然冲进周立文房间,难以抑制心中激动,吼了出来。

周立文正与几个将士谈事,浩然这么一闯,周立文也是一窘,干笑道:“浩然啊,过来过来,这里正有几个攻克襄阳的方案,你来看看。”

浩然看着满屋的官员,暂时抑制住满心的不满,踱步到周立文身侧。耐着性子等着他们讲了半天襄阳的利弊攻防,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众人才陆续散去。浩然刚要开口,周立文笑道:“浩然,刚才听得怎么样?襄阳肩挑南北,实是重中之重。攻下襄阳,进可以取中原,退可以保江南。所以我打算首战进攻的地方,就是这襄阳城。”

浩然急道:“大人,我跟您说的是小叶子的事,不是战事。小叶子究竟什么时候进宫去?”

周立文盯着浩然看了良久,缓缓得道:“翎儿的事,也是战事。你以为只有奋战沙场才叫作战么?进宫,又何尝不是进攻?”

浩然锁眉道:“看来大人是心意已决了?那好,到时候浩然就算杀进宫去,也断不可叫小叶子以身犯险。破坏了大人的全局计划,还望谅解则个。”她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周立文在浩然身后笑道:“浩然,你莫急啊。这次攻打襄阳,我派滕鹏飞作主将,派你做副将参谋,统领三军,挥师南下,金戈铁马,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浩然冷笑道:“我可不在乎什么千秋功业,万载霸名。”

周立文接口道:“翎儿下个月成大礼,你若这次攻襄阳旗开得胜,我又何须把女儿嫁到宫里去?”

浩然脑中亮光一闪,前进的脚步猛然停下,回首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周立文叹了一口气坐下身子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又如何不知那深宫犹如大狱,就算我不谋反,后宫钩心斗角,阴谋暗算的,以翎儿的性子,进宫去还不是自讨苦吃?”

浩然心念微动,周立文知浩然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一半,当下继续道:“翎儿是被我宠出来的,我又何忍啊?可是这门亲事,皇上早就讲好的。我纵然权倾朝野,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奴才,他要怎样,我敢说一个不字?所以,翎儿的命运,我的命运,乃至全天下的命运,可都掌控在你的一念之间啊。若是拿下襄阳,江汉千里之地,江南富饶水乡,自是我军囊中之物。我军势如破竹,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若是这一攻失利,我的苦心经营不说,翎儿可是性命堪忧啊!”

浩然半晌无语,周立文又道:“你尽可放心。这几日我会大张旗鼓的张罗翎儿的婚事,皇帝那里,自然诏告天下,声势浩大。天下各郡县必定忙于应酬进贡大事,你趁虚而入便是。我在京做两手准备,你若得胜,我便趁着大婚逼宫,教皇帝退位,再谋后事。你若失败,那只好将机就计,将翎儿嫁入宫中,作她的太子妃,作她的人质,是死是活,便只可听天由命。浩然,成败在此一举,翎儿的性命,我可是交到你手上。”

周立文一席话,说得浩然蓦然一愕,却是热血沸腾,身子也随着颤抖起来。她目视远方,眼神由茫然,慢慢转为笃定,又略微思索片刻,沉声道:“丞相,就这么说定了,我用一座襄阳城,来换小叶子后半生幸福。兵贵神速,请大人赐我金牌令箭,我这就动身南下,直趋襄阳。”

周立文登时心头一轻,神采飞扬道:“好!薛浩然,不,薛将军。我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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