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明来到杨玉珠办公室。她正在看橡树湾的房子的户型图，喜欢得不行，琢磨着如何装修，还有半年就能交房。看到李明进来，她兴致不减地说：“李总，北京的房子比上海的盖得浪费，但是装修好了，还是不错。”

李明“噢”了一声，说：“陈所长什么时候到北京？安排住哪？”

杨玉珠说：“听说组委会那边统一安排。”李明说：“不能让他住在铁道大厦，我们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杨玉珠想了想，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时，刘海军和黄庆虎喘着粗气进来了。杨玉珠的屋子小，他们一进来，立刻显得有些拥挤。黄庆虎笑着说：“李总，你在这个屋呢。这个屋好香呀，什么香水啊？”李明瞪了一眼黄庆虎骂：“油嘴滑舌的，说正经的。”

黄庆虎说：“刘利伟的动作太大了，聚宝盆公司把整个酒店的客房，六至七层，十一至十二层全包了，中间三层是铁路系统的人住。更厉害的是他们把产品展示厅放在铁道大厦的二号会议室，已经布展完毕。据说，过两天要做一个新闻发布会，刘利伟还要出场。这是聚宝盆公司上市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李明算计了一下，如果投入这么大的力量，至少要花五十万。看来，刘利伟确实要在北京拼一把。李明把他们带回自己办公室。黄庆虎说：“聚宝盆的人这次安排得很保密，包括那些客户都不知道他们的安排。我是在酒店的商务中心看到他们正在制作新闻发布会的指引牌，问他们要干什么，他们随口说的。李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把陈雨派给我，我带着她去酒店刺探情报。”李明说：“她行吗？”黄庆虎说：“我们装做去订房，在酒店里乱转一下就可以。”李明把陈雨叫进来，简单说了一下。陈雨看着李明，说：“我要跟李总商量一下。”

黄庆虎他们只得出了办公室。陈雨委屈地说：“黄庆虎不安好心，这么坏的事情让我去，多危险，而且他老说脏话。”说了几句就哭了。李明便好言安抚了她，让她出去，心想毕竟是女孩子，胆子小。

黄庆虎又进来了，李明说：“亏你想得出来，我安排她给杨玉珠办事呢。”

刘海军忽然“嘿嘿”笑了，说：“我有一个人，肯定行。”李明也笑了，猜到刘海军说的是谁了。黄庆虎不解地问：“是谁？”刘海军说：“你没见过，但是你肯定知道，咱们公司的明星销售，邓红。”

黄庆虎张大嘴说：“啊，她呀，千万不能去堵专家的房门呀。”刘海军说：“你真是门缝里看人，她比你聪明。”

李明当即拍板，迅速组建这个特别小组，快快行动。

黄庆虎和刘海军带着邓红迅速进入角色，消息不停地传回总部。各个地方的铁路系统的客户已经陆续到了北京，纷纷入住铁道大厦。明智科技的销售人员也都来到铁道大厦邀请客户到公司参观考察。明智科技的人都是开着小车来的，基本上一个车坐了两个人。等他们来到铁道大厦时才发现，情况根本不像他们预想得那样。聚宝盆公司的展厅就在铁道大厦，足不出户就可以看产品介绍，而且还有点心和香茶款待。再说，用户来北京，几乎都没开车，有的单位是三四个人同时来北京，不可能与明智科技的销售人员挤一辆车到上地去。

杨玉珠一听这个情况，立即找李明出谋划策，很快就有了对策。他们租了一辆豪华大巴，上面有DVD的那种，一直播放明智科技的宣传片，并让司机把车停在铁道大厦院子里，让办公室主任带着人，拿着礼品，坐在大巴上，随时发放礼品。杨玉珠安排销售人员到铁道大厦的客房挨个房间敲门，只要是在屋的，不管是谁，就往大巴车上拉，一进大巴就要登记，发礼品，然后安排他们坐下。片刻，大巴车就开往华控大厦。

要知道，这两个地方相距几十公里，路况很差，路上一直堵，明智科技的宣传片要循环播放好几次。办公室主任强调，上了车，就等于进了明智科技。当然，到了公司，看完展览，还有礼品，只要能够对明智科技的产品提出建议，就奖一个iPhone。这是上次接待电控研究所专家时准备的礼品，办公室主任留着压箱底的，现在迫不得已拿了出来。

明智科技的销售人员勇猛异常，四处拉客户。当天，有人就在网上嘲笑明智科技的“拉客”行为，讽刺其为娼妓。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居然把聚宝盆公司的人也拉到了明智科技……

李明也没料到这场战斗会这么激烈。这时，空姐给他发来短消息：“那个人已经到达首都机场(注：是个瘸子)。”李明大吃一惊，刘利伟什么时候变成瘸子了？于是他打电话给刘海军，问他知不知道。

刘海军想了想说：“我以前听人说过，他到了南方以后，出过车祸。”

李明不禁有些伤感，刘利伟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人，酷爱体育的他身材特别匀称，尤其是篮球打得特别好，没想到现在成了瘸子。李明对那时候的事情，再次感到内疚。如果当年刘利伟没有离开北京，说不定不会这样。

于是他给陈律师打电话，问陈律师是否知道这件事。陈律师说：“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谁还去想呀。”

李明说：“你还是帮我查一下吧，他毕竟是我校友，也跟随我干过几年。费用就从总的费用里扣吧。”

李明知道，刘利伟来北京，一定是来做新闻发布会的。如今聚宝盆公司已经上市，多做宣传是必要的。而且看来这次在铁路机车项目上，刘利伟势在必得。

聚宝盆公司这次的排场确实挺大，北京电视台财经频道的人也来了，要在展厅里现场采访刘利伟。同时，来了不少人观看，有股民，有基金公司，有某机车厂的技术发言人，当然也有明智科技混进来的人。

黄庆虎和刘海军都认识刘利伟，不好意思往前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下手捣乱。原本他们打算多多打探点消息回去就行了，想不到邓红发挥了一般销售人员不具备的能力。

她认识了铁道大厦里的一个服务员，两人是老乡，于是得到了重要消息：展厅里的服务人员都是聚宝盆公司自己带的，只有门口的礼仪小姐是酒店的人。邓红很快就知道了，办这种展览，最怕的事情是——停电。邓红立刻让刘海军向生产部经理要求借一个学过电工的员工过来。那员工到了之后，由邓红带着，两人穿戴整齐，假模假式的，像一对嘉宾一样，进去转了一圈。那员工说有办法了。于是，那员工很快制作了一个像用简易充电器改装的玩意儿。邓红问刘海军：“谁去办这事儿？”刘海军问：“办什么事？”

邓红说：“把这个东西插在展厅里随便一个插线板上，就行了。”

刘海军和黄庆虎都摇头。最后，邓红说：“那我去插。”

于是，他们四人进了展厅，到处可见插线板，因为聚宝盆公司要演示计算机，接了许多插线板。虽然这次聚宝盆公司组织的人员足够多，但也不可能有嘉宾多。这时，北京电视台在现场架起了摄像机，刘利伟由几个人簇拥着走出来。由于他的个子比较高，腿瘸，看起来一晃一晃的。嘉宾们都围了过去，几个聚宝盆公司的人也过去围观，其实是为了烘托气氛。邓红便瞅了一个机会，将那个东西插到一个插线板上。然后，她冲刘海军打了个招呼。他们四个人就站在外围观看。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忽然“噗”地一下，全黑了，断电了！会议厅为了强调灯光效果，窗帘都拉得很紧。

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尖叫：“啊呀，踩脚啦。”

现场有人喊：“都不要动，电工一会儿就来。”

大厦的保安很快来了。有人把窗帘拉开，这才有些亮了。电工急了一头汗，因为电闸扶不上去，他一个劲强调，一定是聚宝盆公司的电脑短路了。

刘海军拉着几个同伙跑出来，那个乐呀。与刘利伟斗法多年，他第一次取胜，而且是由他来参与的。几人得胜回朝，得意地向李明和杨玉珠汇报了这件事，李明也乐得直拍桌子。真想不出，邓红这丫头会有这种办法，太绝了。虽然这不值得推广，但是当做笑话来说，却是好料。

杨玉珠却冷冷地说：“这种破坏不疼不痒，不过出口气而已。”她说着走了出去。

杨玉珠的表现让大家很扫兴。黄庆虎冲着李明挑了一下眉，说：“李总，这美女可不好招呼呀。”李明看了一眼黄庆虎说：“出一口气就得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做客户工作吧。”

黄庆虎和刘海军离开办公室。李明起身来到杨玉珠的屋里，发现她正在给北京铁路通号院的杨总打电话，以确定在铁道大厦做报告的时间。陈所长已经出发了，说今天晚上到首都机场。杨玉珠看到李明进来，说：“正好，咱们晚上去接陈所长。”

李明坐下，说：“玉珠，你是不是有意见？不妨说一下。”

杨玉珠想了想说：“李总，我们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合作，我观察了几天，发现一个问题，咱们公司的业务缺乏整体规划，许多事情都是仓促上阵，尤其是这几次与聚宝盆之间的竞争，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李明很清楚这种状况，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杨玉珠诚恳地说：“我觉得，你的有些决策及市场规划更像一个高级销售经理，而不像一个总经理，就是说缺乏战略性。”

李明很认真地听着，但想不明白，杨玉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难道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李明笑笑。确实如杨玉珠所言，在对待刘利伟的竞争上，他确实是保守的，实际上是只求自保。

李明返回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想再与刘利伟斗法了。这样斗法，不知什么时候才是终点。可是，他很清楚，刘利伟是个报复心特别强的人，也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人，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李明到达铁道大厦的那天，据说刘利伟已经离开了北京，只有他的几个手下还在铁道大厦继续工作。李明特意去聚宝盆公司的展厅参观了下。虽然知道他是竞争对手，技术讲解员还是十分认真地进行了讲解。

杨玉珠也来到铁道大厦。根据组委会的安排，今天轮到明智科技向用户介绍产品。大会议室里，一些客户陆续到位，陈雨和两个工作人员站在会议室门口负责接待，发送资料，并让客户签到。

明智科技的销售人员陪着客户找椅子坐好，等主讲上场。杨玉珠是这场会议的主持，她首先介绍了明智科技的产品在铁路行业的应用案例。之后是李明上场，讲一下明智科技未来针对铁路行业的销售政策。最后一个上场的应该是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陈所长，讲上海自动化研究的软件控制系统取得的成绩。

杨玉珠讲完之后，出来找陈所长，却发现他还没到场，与他随行的助理却已经来了。助理说：“陈所长突然有急事，回上海了。”

李明已经讲完了，从讲台下来。正是茶点时间，那位助理打开电脑，正在熟悉文档。杨玉珠说：“陈所长突然有急事回上海了。”

李明想了想说：“能让一个所长这么着急，一定是件大事。”杨玉珠说：“他是一所之长，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做主呗。”

李明感觉有些不妙，有些担心陈所长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