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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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记忆的生日, 总是晦暗的。

她的一整个童年,都笼罩在这样的晦暗『色』调下。

没有与朋友一起玩乐的记忆,只有教室悠悠旋转的风扇, 和在去补习班的公交车上背的那些艰涩单词。

在现世十七年的春秋, 除了新年能休息几日,她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日又一日的枯燥复。

母亲近乎神经质的将她与父亲的新女儿做比较。

她没有新妹妹聪明,没有钱上最好的补习班, 所以她要更努力才能不让母亲难过, 所以休息是不允许的, 玩耍是不允许的, 就连想在生日那天和朋友们一起吃顿饭, 也不以。

唯一一次机会, 是那一年生日当天,母亲出差,沈黛独自在家。

她提一个月就算好了日,所以顶着夏末的闷热天气连续一个月走路上学,攒下了一笔买零食的钱, 邀请了班五个同学来她家吃蛋糕。

但她生日的那个周末, 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电,或是临时有事,或是生病了, 什么理由都有。

最后一个人也没有来。

她自己点了蜡烛, 唱了生日歌, 那个不的蛋糕, 她一个人吃到肚撑也没吃完。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将自己的生日告诉别人。

她没说,没人记得是情有原的。

如果她说了, 是无人理会,哪怕是她也会觉得难过。

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但沈黛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有人不仅记得她的生辰,种下这漫山遍野的粉黛草,让所有能看到这粉黛草的人都知道她的生辰。

“师妹——”

远处传来了谢无歧的声音。

他和方应许在小剑关等了一会儿,见沈黛没从这边出来,便猜到她能是先去后山与众人汇合了。

看到沈黛立在这如云似雾的粉黛草中,谢无歧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到她第一眼现时的惊喜神『色』。

“你师兄最开始嫌这草寒酸,非要买一盆什么玉兰佛蕊,那花倒也不是不好看,只不过不能像这粉黛草种满山头,怎么样,这草这样看起来,也不算寒酸吧……”

方应许先他一步绕到沈黛面,顿了顿,才指着沈黛对谢无歧道:

“肯定寒酸,都给师妹寒酸哭了。”

谢无歧:……

他走一看,果然见沈黛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显然有哭过的痕迹。

谢无歧抿着唇沉思半响,试探道:

“不然……那盆玉兰佛蕊也给你买回来?”

沈黛破涕为笑,抬眸看他:

“不喜欢什么玉兰佛蕊,听起来就娇贵,养不来这样娇贵的花,二师兄的粉黛草就很喜欢。”

虽然是草,但不比花逊『色』,看上去生命力很旺盛,不需要怎么精心打理就能茂盛地开满一个山头。

望着他的那双眼清凌凌的,全无杂质,像孩童一样带着天然的真挚仰慕。

谢无歧跌入这样的眸光,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很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尖。

方应许凉飕飕道:“只有你二师兄的份?种这些粉黛草,不是一个人就能种完的。”

一脸惊慌的沈黛又手舞足蹈地哄方应许。

那边陆夫人清点了人数,确定该到的人都到了,便将约定好的一万灵石亲手交给了沈黛,一行人御剑往常山。

常山路途遥远,御剑也要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几人路上无聊,怀祯便提起了方才陆夫人给的丰厚报酬,十分钦佩地对沈黛道:

“梵音禅宗的弟要十八岁才能独立接面的任务,沈师姐十五岁就有人花费如金聘请,真是厉害。”

沈黛这钱收得其实有些烫手,她行主要目的是查宫泠冰与宋月桃的事情,陆少婴能不能找到,或者找到以后是死是活,沈黛其实都不是很有把握。

因怀祯这么一说,她便有些心虚:

“能不能完成任务不一定呢,若是任务不能顺利完成,这钱也不好意思全收,怀祯师弟你夸得太早了……”

“怎么会,沈师姐如厉害,肯定能找到那位陆师兄,信你。”

“怀祯师弟,你这样信任,一定会尽力的。”

“嗯,沈师姐加油!”

两人你一言一语的打气,完全小孩口吻,谢无歧甚至怀疑两个人加起来有没有十岁。

甚至一路上怀祯与沈黛不是在小学鸡式鼓舞对方,就是在严肃讨论交流如何快速记忆符箓笔画与结阵手势的心得。

谢无歧完全『插』不两人的对。

一行人御剑飞行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抵达常山地界。

修真界的宗门通常都依附在灵脉之上,离灵脉越远,地方就越荒芜,位于炎洲的常山显然地势已经不够好,因仙宗不多,唯有一个昭觉寺。

时天『色』已晚,众人奔波一日,需要调息灵力,便准备在这山野之间『露』宿一夜,待明日拂晓再翻过山头,去昭觉寺了解情况。

沈黛收拾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瞥了一眼旁边树根下的陆夫人,低声道:

“这一路,陆夫人似乎都没怎么说。”

皓胥倒是很能谅陆夫人的心情: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常山寻人,这一次衡虚仙尊亲自来了,要是再找不到陆少婴,那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沈黛其实不觉得陆少婴会出事。

她也说不清缘由,只是觉得这一世的陆少婴和世不太一样,毕竟能看清宋月桃这一点就很不同了。

世他那样耳聋眼瞎,都能活到修真界战时,这一世他都知道走之写信指证宋月桃,又怎会突兀地折在一个小小常山?

怀祯唏嘘不已,阖目念道:

“诸行无常,佛祖慈悲。”

衡虚仙尊与江临渊在四周布下结界,避邪祟,又安排了弟半夜值守,谨防邪祟暗中袭击。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江临渊将沈黛要的名录带来给她。

“藏书阁失窃的物品名录,都在这了。”

沈黛抬手接过,纸上字迹遒劲,力透纸背,这是江临渊亲自誊抄的。

她道了声谢,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失窃的典籍共有十本,什么偏门奇巧都有,很多书就连沈黛也未曾见过,她一时间也看不出。

江临渊:“师妹。”

沈黛昂头看他,不解问:“有什么事吗?”

她神『色』淡然,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江临渊看着却五味杂陈。

她越是这样平静,他便越是恐惧,仿佛纯陵的每一个人都从她的脑海之中被淡化、被抹去,最后变成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理智告诉他,这样或许更好,能让他清醒一点。

但心中蛰伏的心魔却在一刻不息的折磨着他的心『性』,令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挽回。

千头万绪的在堵在他喉间,最后他只道:

“……今后这种小事,你以直接告诉。”

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他都会替她去做。

沈黛收好那张她看不太懂的名录,准备是带回去给兰越瞧瞧。

抬眸见江临渊没有走,她眨眨眼:

“你不回纯陵那边吗?待会儿师兄打猎回来看了会生气的。”

果然,下一秒谢无歧和方应许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的深林尽头,提了一只被剥皮抽筋的兔来。

皓胥已经架好了炭火,只等串好放在上面烧烤。

谢无歧一边坐下给兔码调料,一边有意无意地问起:

“方才见江临渊过来,说了什么?”

“只是把藏书阁的那个失窃名录给已。”

沈黛丝毫没察觉到谢无歧问这句的真实意图,以为他是想知道和名录有关的事情。

见在场几人都是信赖之人,沈黛便将纯陵藏书阁失窃,宋月桃当日故意将她支出去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皓胥听完凝眸沉思:

“……听上去,她的行为更加疑了。”

“什么疑?本来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谢无歧燃起炭火,徐徐转着手中兔。

“不管宋月桃为何要救下黛黛,都改变不了她是魔族内『奸』,意图不轨的事实,也就是有些蠢货,才会上她的当,受她的骗——”

皓胥有被针对到,憋得脸『色』青红,不服气地指着那边正为纯陵弟做晚饭的宋月桃低声道:

“什么叫蠢?分明就是她太有『迷』『惑』『性』,你们自己说,她那样,有几个人第一眼看了就会觉得是魔族内『奸』的?”

那边的宋月桃正守在炉,给纯陵弟盛汤添饭。

她的乾坤袋很少装普通修士的法宝灵器,尤其是出远门的时候,总是能像变法术一样变出许多生活用品。

比如柔软的被褥,比如以随时拿来煮一锅排骨汤的食材。

她在纯陵修行的时间不多,但厨艺却练得当娴熟,能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变出能填饱七八个人的饭菜。

宋月桃甚至记得这个弟不吃葱,那个弟爱吃辣。

奔波一日的纯陵弟喝到热腾腾的排骨汤,看着只吃干粮的陆家修士,有在烤肉的沈黛等人,忍不住夸耀:

“诶,是们月桃师妹好,温柔贤惠,看旁人就是嫉妒,才会污蔑月桃师妹是什么内『奸』。”

“就是,等们这一次来常山查个清楚之后,就能月桃师妹清白了。”

“月桃师妹不要害怕,师尊定会保护好你的。”

陆夫人一心惦记来寻儿,出行都从简,刻记挂着陆少婴,也没空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方应许听了纯陵这有些不悦,但没表『露』出来,就听谢无歧慢条斯理地开口:

“诶,黛黛跟着们真是受苦了,风餐『露』宿不说,都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能随便吃点和师兄亲自抓的、亲自烤的兔,真是委屈了们师妹啊。”

那边正享受着排骨汤的弟们看了过来。

沈黛有些讶异。

谢无歧刻意咬了“亲自”二字,方应许顿时心领神会。

“是啊,这一路颠簸,们为师兄不能让们师妹舒舒服服休息一晚,要师妹跟着们吃苦,真是枉为人兄。”

闭目入定的衡虚仙尊缓缓睁开双眼,江临渊也蹙起眉头。

谢无歧偏偏看不懂眼『色』,火上浇油道:

“师兄,你也不必如自责,毕竟再怎么说,们也知道什么是当师兄的该做的,看有的宗门,一边夸着给他们做饭铺床的师妹,一边却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帮忙,就这样洋洋得意,他们都能做师兄,们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沈黛这才明白谢无歧的用意。

她看向那边挽起袖刚给所有人整理好休息床铺的宋月桃,对方也望了过来,眼神有些许复杂。

有脾气不好的弟愤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说们不配当人师兄吗?”

“月桃师妹温柔贤惠,心地善良,你别得不到就指桑骂槐地妒忌啊!”

油光水滑的兔烤好,谢无歧从兔身上分了一只肉多肥美的兔腿给沈黛,从容镇定地答道:

“你们这些,怎么一个字都不像人呢?”

“既不觉得你那师妹温柔贤惠心地善良,也一点也不妒忌。”

“就喜欢伺候自己的师妹,就喜欢看师妹被伺候着,你待如何?”

正在喝水的方应许和皓胥十分默契地同时喷了出来。

就连纯陵的几个弟也被他这坦『荡』又理直气壮地态度惊得一时失语。

……怎么,有人有这种癖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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