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雪白」

第42章 成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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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抵达了济南,最终没有带来我想象里的一场大雪。我很失望。与美院男生成一的同居,是这个无雪的冬天里我生活中的一场重大变故。

是谁先于谁而发出了某种讯号,我忘了。也许一开始它就是模糊的。我对李天亮说我也许会跟一个小我很多岁的男孩子同居,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预见到了某种开始。这个二十三岁的男生,他不喜欢跟他同龄的女生,当他躺在我的怀里香甜地睡着之后,我意识到他有一种恋母情结。我很理解这个男生,因为我也有恋母情结。

在我们的工作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次他说他想**为我画。我答应了。我忽略了我对男性身体的厌恶。而当他**之后,我发现我以往的记忆带给我的看法是错误的,并非所有男人的身体都是丑陋的。我只看到了林宝山丑陋的下体,就断定男人的身体都是丑陋的,这是一种过于武断的推测。因为林宝山的下体带给张惠无尽的伤害,所以我觉得它是丑陋的。

成一**着他的身体,我惊喜地发现它是美的,他身材瘦而长,腿和上身比例匀称,翘起的器官呈现着一种略带粉红的颜色,健康纯洁而充满生机。在我记忆里,林宝山的器官是丑陋和肮脏的,它几乎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种不洁的气味。而这种气味,并没有从成一身上散发出来。我的轻度洁癖首先表现在嗅觉上,由于小时候那些不洁气味对我的终日纠缠,我对它们异常敏感。

而成一是一个健康的男孩,他干净而美好。

那天下午我们放弃了工作,他从画架子后面走出来。当时他让我以一种半卧半坐的姿势坐在地板上,后来我们就一起坐在地板上,各自看着对方的。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抚摸对方,我摸了他翘起的器官。这是我第一次摸男人的器官,它在我手里的感觉奇妙无比,让我联想到,它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动物。

他也很认真地摸了我的身体。让我感到新奇的是,他说他是第一次摸女人的身体。我经常看,并把它们画到画上,但是我从没有摸过,他说。我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处男?他有些羞涩地说,是。我说,你现在很想跟我是不是?他说,是,你答应吗?我说,你愿意吗?他说我愿意。

十二岁的时候,我跟杨雪第一次来例假,王小雅说,如果在西方,是应该给我们行成人礼的。十五岁的时候我跟江老师在体育教研室有了第一次。然而那第一次是那么地黑暗混乱和紧张,还有酒精的麻醉,过后让我想不起任何细节。跟成一的这一次,让我感觉就像一个仪式。我准备充分,从精神到。而且成一健康鲜活,让我心甘情愿。

在我意识到我体内原来是有的,那个时刻我哭了。我感激地抱紧这个小我很多岁的男生,说谢谢你。我想,抛开年龄因素,我宁愿把这一刻当做我的成人仪式。成为一个女人的仪式。

杨雪告诉我她要去南京一趟。

这个时候她已经把瑞士人挂在帐上的窟窿填上了,用她自己的钱。我们都放弃了对瑞士人的寻找,我发现杨雪给鱼缸里的那条金鱼改了名字。从此我们谁都不提瑞士人了。

我去的时候,在楼梯上碰见了一个男人。由于楼梯很暗,他跟我擦肩而过下楼的时候,我依稀觉得他像王山,但不敢确定。去了杨雪家之后,她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字,我说刚才王山来过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是啊。

我看了看杨雪,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棉布睡袍。我说你跟王山怎么了?

杨雪哧地笑了,说你别瞎想了,刚才我在洗澡,刚洗完澡他就来了,我没来得及换衣服,索性就没换。

我警告他说,你跟任何男人都可以,但是别跟王山来这个,这太危险了。

杨雪说,谁不知道啊。不过我还真想跟他来一次。

我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有禁忌的,你再特立独行,也不能胡来。

杨雪答非所问,说你知道吗,王海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老婆给他生了个病孩子,天天吃药打针,他还要负担我这套房子的按揭,穷困潦倒。

我说,你心疼了是吗?

杨雪说,活该。

我躺在她的鸭绒襁褓里看天花板,她叫我过去看一张照片。照片放得很大,她先让我看这个男人的上半身,我说他有些老,头发稀少,还是双下巴。她又让我看他的下半身,我说有些胖,还是罗圈腿。

就这样一个男人,杨雪第二天要跑到南京去跟他约会。她说他们在网上认识了很长时间了,彼此聊得很投机,不见面是不行的了。

我很惊诧,说你都三十多岁了,还玩网友见面这游戏?她说,三十岁怎么了,我们老吗?我们不老。既然不老,就完全有权利抓紧时间享受。永远都有新鲜的激情,这多好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雪突然推推我说,瑞士人以前还去过南京。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在南京?我说你是因为瑞士人,才跟南京这个人聊的吧?

杨雪不说话。

第二天,杨雪是乘飞机去南京的,大有一种晚见一刻就要死去的激情。我很感慨地想,我跟杨雪是多么的不同,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男人和新鲜的激情,就像她的母亲王小雅一样。我有很久没见王小雅了,自从来到济南,就没有再见到她,有点想她了。

这个寒假成一没有回家,他找了份家教,每天下午去主人家里,教一个八岁的小男孩画画。小男孩并不喜欢画画,于是他们有时在主人离开家的时候,偷偷玩会儿游戏,聊天,讲故事。我认识的这个男生还像个孩子。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一种隐忧,怕他对我产生过分的依赖。

我们每天平均一次到两次。他年轻,而我的在沉睡之后终于醒来。这栋楼的顶层就像一个伊甸园。我们穿着很露骨的衣服,在两扇门之间往来。只要没有人走到顶层来,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这样来来去去。

只是我发现我开始抑郁。这种生活的到来,让我感觉到我遗失了未来。每天早晨我去千佛山上跑步,上午写作。可是我的写作渐渐陷入困境。我开始大量抽烟,烟加重了我的焦虑。午后我沉入一场几乎会死去的睡眠,在这个时段里,成一去做他的家教。回来后他有时会敲我的门,告诉我他回来了。他的敲门声,总让我疑心是在地狱里听到的某种声响。

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饭,晚饭过后他画画,跟我。他画得越来越多,都没有最初几幅那样,给我震撼的力量感。终于有一天我提出让他不要再画了。不再画画了,多余的时间就用来。我们的技巧越来越娴熟。

有一次在的时候,我叫了一声贾特的名字。成一很不高兴地从我身上下来,坐到一边去,不再说话了。我独自躺着,想到我们之间的这种暧昧关系会持续多久,到什么时候它会渐渐偏离现在的轨道,远远地离去。我独自躺了一会儿,就起来穿了衣服,走到成一身边,说我回去了。成一抬起头来,表情委屈地看着我。我想,也许他需要我像哄孩子一样地哄哄他,给他以辨不清真伪的承诺。可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我本身就是一个孩子。

于是我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不愉快,在成一看来,错误在我,而且那是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他无法接受。我被他做出了,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不久成一就做了一件在我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傻事,他跟贾特谈了一次,在我们这座楼的楼下。贾特在我的房间里,他则在楼下徘徊,等贾特下了楼,他就截住他,打算像电视剧里的某些情节一样,与贾特来一次男人间的对话。

我不太清楚他们之间那次接触的具体过程,总之成一很不满意,他很冲动地试图上前揪住贾特的衣领,被贾特的保镖揪住胳膊扔了出去。

贾特的保镖具体身怀什么样的本事我并不知情,总之他们把成一的胳膊拧折了,在把他扔到地上的时候,他的头碰到了坚硬的地面,有一处地方摔裂了,流了血。成一自己打了车去千佛山医院,头上缝了几针,让医生把胳膊复了位。

从医院回来之后成一开始要求我离开贾特,他要我在他跟贾特之间做一个选择,有贾特就没有他,有他就没有贾特。这让我很为难,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说,我不可能没有贾特,你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为了不使自己过于内疚,我几乎不再写小说了。我搬到成一的房子里去睡,每天早中晚三顿给他做饭,陪他说话。在跟他的时候,尽力克制不再喊出贾特的名字。但我却越来越想贾特,到最后几乎每次跟成一,我都要闭着眼,想象在我身上和在我身下的,是贾特的身体。

杨雪的南京之行在我看来过于丰富,有些离奇。

她先是乘飞机去了南京,对方那个长着双下巴头发稀少的男人,在香格里拉大饭店给她订了房间。他开着车去机场接她,在一个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把车停下来,伸出手去握杨雪的手。杨雪没有拒绝。她说当时她感觉非常温暖。

之后他们就去了香格里拉,一进房间,双下巴就用脚踢上门,从后面搂住了杨雪的腰。杨雪说,那个时候她的感觉也非常好,双下巴劫持一样地把她弄到了床上。床很宽大,杨雪说,足够八个人在上面躺着。

他们什么都没铺垫,就在足够八个人躺着的大床上,很有激情地做了一回。本来我并不确定我们之间会,杨雪说,我觉得我们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网友见面。我说你别装嫩了行吗,你答应他为你订房间,你们会像普通网友见面那样,规规矩矩地在房间里坐着聊天?

杨雪在南京呆了两天,这个双下巴拼了命似的跟杨雪,一直做到他做不动了为止。他要求杨雪做出他想象里的所有姿势。

我说,你们的这次会面,难道就是没完没了地?

杨雪回忆了一下,说除了,似乎没做别的事情,话也没怎么说。也许我们之间的话都在网上说尽了,所以见面之后就不需要再说话了。

截止到这里,杨雪的南京之行说起来也没什么,很正常,我估计跟其他网友见面的情形差不多。不同的是,她离开南京之后直接又去了常州,见了常州的另外一位网友。这位网友跟双下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男人,很体贴,很温存,没有像双下巴那样以劫掠的方式跟她。他先是陪她在房间里喝了一会儿茶,在征得了杨雪的同意之后,他提出先洗个澡,洗完澡后,他居然镇定自若地洗了自己的袜子,还把头从卫生间里探出来,对杨雪说,你的袜子要不要我帮你洗?杨雪说,当然要,就把自己的袜子扔进了卫生间。

之后他们才很从容地做了爱。一天之后,杨雪从常州返回济南。

杨雪在家里走来走去,拿着抹布,擦擦这里又擦擦那里,哼着歌,心情很愉快。我说,你没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她说,有什么不妥,我觉得很好。生活就是要率性一点,人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杨雪又说,我以后决定不结婚了,就这么过。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我们就不缺高质量的**。你跟画家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呢,我已经感到累了,有一次我在跟他亲热的时候叫了别人的名字。

杨雪说,你叫了谁?

我说,贾特。

杨雪说,那你就跟贾特好啊。

我说,我们不可能,他是我母亲的情人。

杨雪说,你们这样就是自己找罪受,干吗要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

我说你不懂,你懂什么。

杨雪的Q开着,她上了线,频繁有陌生人请求聊天。她听到响声,就放下抹布,像考官一样,查看请求者的基本资料和详细资料,筛下一批人,留下一批人,然后见缝插针地跟对方聊,说是找感觉,要是感觉不好就删掉,感觉好就暂时留留,聊得投机了,就见面。

她拿着抹布,对我挥挥手说,你帮我应付应付。我说我跟你眼光不一样。我躺在鸭绒襁褓里不动。

我有些不愿意回东方花园顶层那个小公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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