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年抵达江南的第五日，现下已经基本摸清了江南有匪一带的山野布局，明后日便要出兵剿匪，而鼠疫那边，先前落后的医师们也已经尽数到了，正在加紧研制药方。

陆斯年收到韩雨霏来信的时候正在校场看着验兵，驿站派人送来了他的信，他心里有个隐隐的期待，在看到信的下角写着的名字时，唇边便不觉多了几分了然欣喜笑意。

天还是下着蒙蒙的雨，明明是七月底，却透着一股湿潮的冷意，他将信揣入袖中，而后快步回到营帐。

陆斯年用匕首撬去信封表面的腊印，长指探入信封中夹住信纸，信纸展开的一刻，似乎有清淡的她的馨香弥漫，是他曾在她的发丝间，颈间都曾嗅到过的清甜香气。

他略微怔松一瞬，其实他并没有预料到他的小妻子会这么快就给他寄信，因为略微估算一下，这封信寄出的时间不会离他出发的时间太久。

而她又向来是个羞涩内敛的人，自然不会做在信上直白的袒露思念这种事，他还以为要收到她的来信至少要再等个半月。

入目便是侯爷亲启，见字如晤。

她的字倒的确是跟她相似，秀气娟丽之余暗藏锋芒，满是不易被掌控的倔骨。

陆斯年看着信，在读过了信首一些简略的关心他的身体与行军辛苦的话后，看向后面的内容，陆斯年逐渐的皱起了眉头。

信里韩雨霏讲的不过是京中一些传言，但是，陆斯年目光在前朝遗孤上凝聚，她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不是什么闲来无事搬弄是非的人。

而且现在明知他赈灾事务繁忙，还紧着送来这样一封信，陆斯年看着信中讲的几条传言，但明显将重点放在了前朝遗孤这一条上。

韩雨霏没有明确的告知他，而是选择一种暗示，但大抵是彼此之间的信任与默契，陆斯年很容易就抓到了她写信的重点。

“虽为坊间传言难辨真假，但多少引以为戒多加防备，世事难料，如今江南事险，若有有心之人趁机作乱，也好早做准备。”

读完最后一段，他将这信反反复复又在脑中过了几遍，几乎能幻想出她说这些话时的语气。

的确，特殊时期，是该事事警惕，而且江南流匪能在短时间内发展成现下这种局势，的确有些不寻常。

陆斯年想了想这几日的所有细节，过滤总结出不合理的地方，虽然他带来的这些皆是精兵，但是相比较起来，流匪更加清楚江南地形形势。

而且他难以确保是否如妻子信中所说的，若是真的存在前朝遗孤，并且流匪的身后另有势力，那么明后日的出兵可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陆斯年看着桌上的信纸，右手微微磨挲转动着左手大拇指的白玉扳指，不只是因为他信她，也是因为要对兵将的性命负责。

“来人！”

陆斯年传召副将，下令暂时搁置明后日的剿匪计划，继续仔细侦查勘测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