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凛知道司从泰培养他，是因为司以珊爱他，至于司家的产业由谁来继承，这点司从泰向来都没有表明过要司凛做这个掌舵人。

只不过外界的人都这么默认罢了。

晚上的年夜饭，司家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设宴的地方在司家旗下的五星级酒店。

不少人来和老爷子打招呼的同时，有意看看司凛。

全过程他只是冲那些人点头，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

司从泰暗暗叹气。

司家比司从泰还要年长的有两个人，是旁系的，当年和司从泰弟弟的感情比较深厚。

现在司国伟和莫甜在那边笑盈盈地和他们巴拉巴拉些什么，那两个老人时不时往司凛这瞟一眼。

张凌然也来到了现场，他先过来和司从泰寒暄一阵:“世伯，我借司凛一用。”

司从泰很喜欢张凌然的世故和圆滑，挥挥手笑着说:“拿去拿去。”

司凛起身跟着张凌然出去。

“哎，爱徒，你没事拿热茶泼那两口子做什么？虽然我也想泼好久了。”张凌然脸上挂着笑意。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可以笑着来说狠话的人。

“没泼。”

“可外面传得纷纷扬扬，大家都倾向于你泼他们。”

司凛不语。

“你想想看，以后你可是要带路家那小姑娘回来的，你现在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你外公处处谨小慎微，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和你好好相处？”

“有些人不会因为你谨慎而不挑衅。”司凛一想到路千凝，心中一痛。

他不可能希望她面对这些东西的。司凛自己的话，能做到泰然处之，什么都置之不理。

这次他回来，明显掺杂了感情。

以前要是司从泰不表态，司凛是一言不吭的。有些不知道司凛能力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也没有感情的傻子。

张凌然微微笑着:“司凛，你不一样了。”

司凛保持沉默。

张凌然嘴角一勾:“阴损的招数咱有得是，重点是你当初不想做这些，也不屑做这些罢了。”

司凛斜了张凌然一眼。

“你不再是羽翼未丰，需要老爷子保护的孩子了。现在你有了你想去守护的人，为了她，你也必须变得更加强大，不是吗？”

司凛还没把张凌然的话回味过来，就有人来叫他:“小少爷，老爷让你回席。”

“去吧，你外公是害怕我教坏你。”张凌然用眼神催促他。

“你如果闲着没事，想要什么玩具，都可以。”司凛说完，转身跟着那人回到席上。

张凌然的笑容变深了，他看某些人不顺眼很久了，无奈司凛一直不让他行动。

有些人空有个名衔就自以为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的，却不知道自己落井下石的那个人，才是他们最大的防火墙。

司凛刚回到桌子前，司从泰身边站着一个端庄的女子，身上穿着粉色的旗袍，梳着发髻，仪态万千。

“司凛，这是王家的王诺意小姐，你们年纪上差不多，见个面也算是认识了。”司从泰对司凛说。

王诺意看到司凛之后眼前一亮。之前听说他曾经流落在外，没在司家长大，说不定是个粗人。

没想到他这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浅浅淡淡的，正是王诺意所喜欢的类型。

“你好，司凛，很高兴认识你。”王诺意微笑着伸出右手。

司凛看也没看她一眼，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王诺意僵住。

长这么大，哪个男生不是排着队讨好她，她从未遇过像司凛这样的。原本看他斯斯文文，以为也是很讲礼貌的类型。

“司凛。”司从泰表情变得严肃，回头又对王诺意说，“我这孙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没关系的，爷爷。”王诺意对司从泰笑笑。

“司凛，你看诺意多懂事，就你臭脾气。”司从泰拉开司凛旁边的凳子，“来，诺意，坐这，一起吃。”

“好的，谢谢爷爷。”王诺意一点都不推托。

司凛余光一撇，整个人都透着冷意。

张凌然靠在那边柱子上，看着这边的闹剧。

因为有外人在，同桌的司国伟和莫甜没再说那些丢人现眼的话，转而和自己三个孩子含沙射影。

“你看，你们弟弟都有对象了，老三，你的对象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莫甜笑得不怀好意。

司从泰睨了她一眼:“别乱说话。”

王诺意露出尴尬的笑意，但又很顺手地给司凛夹了一块海参。

莫甜的脸色僵了一下，又推推小儿子:“这点你真的要好好加油了。”

司文峰清清冷冷的，像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没理他妈说了些什么。

司凛先是一顿，看了碗里的海参好一阵，默默地把它吃了。

司文峰一直盯着司凛，见他要吃海参，有点想伸手阻止，可他稍作犹豫，司凛就吃进去了，他微微张了张嘴。

张凌然找了个可以留意到司凛的位置坐着，这会看到他把海参吃掉，心里没来由地一惊。

他想做什么？

王诺意见司凛愿意吃她夹的菜，忍不住一阵高兴。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再傲娇的人，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还不是抵挡不住他的热情？

司凛吃下海参后不到三分钟，王诺意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司凛有气无力地对另一边的司从泰说:“外公，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团圆饭必须全家一起吃，你可别想着偷溜……”司从泰转头看了司凛一眼，神色一阵恐慌。

司凛双唇红肿，脸颊上都是红色的疹子。

司从泰的目光落在司凛的手背上，上面也是纷纷的红疹。

司从泰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喊人。

司凛一直低着头，同桌的人看不出什么来。

莫甜发现司凛手背红了一片:“哎哟，你这是怎么了？”

王诺意的目光顺着莫甜的声音看过去，心里又是忍不住一惊，他这是怎么了？

司凛手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我速度疯狂扩散。

王诺意的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手里的筷子继续吃饭不是，放下也不是。

张凌然已经走了过来，站在司从泰面前:“世伯，我送他回去。”

“好，好。”司从泰不想让司凛在人前出丑。

他知道司凛会对很多食物过敏，可司凛向来都很清楚，宁愿少吃点，不能吃的从来都不碰。司从泰也没有真正见过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病发。

其实司从泰早就找权威医生查过司凛的致敏原，并且让他自己牢牢地记住。这些繁琐的东西司从泰是记不住的，让司凛记住，是为了让他自己学会避免。

这些年来一切都好，除了偶然他在哪里沾染到什么不确定的东西发病过几次以外，没有在饭局上出过错。

每次在饭局之后回到家里，司从泰会让佣人再给他做一点。

今天怎么……难道是因为王诺意？

如果司凛喜欢这女孩子，司从泰是高兴的。

他不知道，司凛这么多的确是因为王诺意，但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原因。

张凌然带着司凛离开。

现场有人发现，有人过来明面上是关心司凛，实际上是打听消息。

司从泰都搪塞过去了。

莫甜笑意不明，但司国伟不让她乱说话。她也懂得分大局，自己三个儿子都在，可不能影响他们。

王诺意是司从泰找人带来的，现在司凛离席，她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司从泰干脆叫人把她送回去。

车上，张凌然看看马路又看看司凛:“要去医院吗？”

“不用。专心开车。”

“你这样，真的不难受？”张凌然也没见过司凛当着人的面前不顾形象。

他虽然很冷，浑身带刺不让人靠近的样子，但从来都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嗯，没事。”

“要是让路家那小姑娘知道你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她肯定抓狂。”

“不可以告诉她。”司凛不是没有在路千凝面前做过这种事，可一想到她会为他而哭，为他而痛，他就心怯。

“哟，我好像找到你的死穴了。”张凌然忽然心情变得不错。

司凛沉默应对。

“刚才那个女孩，你爷爷想介绍给你做什么？相亲？”

“大约吧。”

“要不要帮忙？”

“王家是做什么的？”

“汽车。”张凌然对b市也是很了解的。

司凛目光流转，司家没有涉及汽车的业务，老爷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想把司家的产业往外扩充？

这悄无声息的野心还真大。

张凌然见司凛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他。

多亏这块海参的帮助，司凛在大年初一就不需要见那么多人了。

他躲在房间里，楼下都是来来往往拜年的人。他乐得清净，发微信问路千凝在做什么。

路千凝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路家同样是络绎不绝的客人，有亲戚，有客户。

路千凝躲到院子的角落给司凛拍了一张自拍。

她今天穿了一身的红色，化了淡妆，一副过年的气氛。

其实路千凝也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年，以前他们在农村里，过年的气氛也不错，但跟现在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们也会穿新衣，会去串门拿红包，吃糖果。现在看来，过年成了别人套近乎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