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尴尬。

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衬托着他们之前的感动与叹息，都成了一场笑话。

燕归应该是感到尴尬的，不过可能是活了太久了，他也忘记了尴尬这个词。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来。

身周掠过的灵气因为太过浓郁，近乎液化，他抬手拂动时，都像是盛着水流，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燕归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想骗你们的。”

白凌、轩辕晟、荒火、战向阳面无表情，司天韵只是发出了一声意料之内的叹息。这六个人之中，被欺骗最深的应该是流域了。

因为他是真情实感地以为燕归去死了。

为了成全两仪四象阵。

为了当一回英雄。

奈何，这英雄是当了，可赴死是假的。

流域的脸色青白变幻，神色莫测，叫司天韵一时都猜不透这个弟弟的心思，怕他乱来，司天韵按住了他，询问燕归:“所以元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神魔战场的主人是你？”

其实不用燕归回答，元祖已经死了，可神魔战场还在行动，便可见这背后操控的人还在。

只是他们之前以为的是元祖，如今看来，真是燕归。

流域觉得脸疼。

太疼了。

燕归笑笑，“是我。”

他叹息一声，道:“我也是没想到，你们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原以为对付他还要再费些功夫，至少得再磨个十天半月，又或者还要利用神魔战场来对付他，我都把家底掏出来了，谁知道，唔……”燕归打量着两仪四象阵，眼神之中不乏赞叹与欣赏之色，“我没想到你们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宁安村的两仪眼我是很早就知道，可从未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布阵手段，你们真的……”燕归搜索着用词，最后竖起了拇指，“棒棒的。”

艹。

这是流域此刻的心情。

而他都如此了，可想而知白凌他们此刻的心情有多操蛋，“从一开始你就没尽全力对付元祖，你就是等着这一刻是吗？”流域啐骂！

燕归望着并肩作战半个月的流域，和颜悦色道:“我要是付出全力跟元祖打，等会你们掉头来对付我怎么办。”

流域:？

所以毫无保留对付元祖的他们，才是最大的傻子吧。

燕归叹息着，无奈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跟元祖一样，你们几个人给我的惊喜太大了，给我的威胁也很大，这么多年，我跟他都没见过这般优秀的一代，优秀到我都有点不安。”

“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冥主，实力斐然。这位……”燕归笑着望向了轩辕晟，“人间帝皇，按理说你应当是在敖龙大陆，可却跋山涉水来到空灵海，踏入这神之领地，实在叫人不安，还有火君……”

燕归对荒火也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么多代火君，你是唯一与九域荒火融为一体的守阵人，便是当年的第一代火君也达不到的程度。以及战向阳……”

“你也十分令我惊艳，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大海天赋，若不是鬼祖在你们身上封了一道禁制，你只怕早已经成为了水中君王，可命运轮回呀，你还是做到了。”

四人神色冷漠。

并不为燕归的话所动。

他们并不觉得燕归把他们每个人夸一个遍，他们就会原谅此人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无耻。

可不得不说，流域很想知道他对白凌的评价。

所以也冷冷地盯着他，想要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鬼东西来。

不一会，燕归就把视线落在了白凌身上，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莫测，是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目光，以及还有忌惮。

“至于你……”燕归一字一顿地道:“鬼尊殿下，你是让我最意想不到的人。”

白凌平静地抬眼，漠然地望着燕归。

白凌身上气息归于平静，在外人眼中看来，白凌身上平凡得什么都看不出来，混入人群都能叫人忽略的程度。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让燕归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此时的燕归，脸上并没有多少随心所欲的笑容，有的是对白凌的郑重与重视，他在慢悠悠地打量着白凌，斟酌着用词，“关于你的身世我至今都没看透，但这惊才绝艳的阵法天赋，我是见识到了。”

“你也是第一个识破我的分身，还把它焚毁了的人，封棺之术着实不错，便是我也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法。”

在冰火岛，燕归种在容欢手上的那一道诅咒，白凌以封棺之术给破开了，以毒攻毒。

效果极佳。

可也因此让燕归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切。

恨意、忌惮、恐惧袭上心头。

燕归对白凌有一种他人说不出来的情感，欣赏有之，可同样，威胁也有之。即便是对上元祖，他都没有这个感觉。

可迎上白凌，燕归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人，会让他的一切终结。

所以燕归不惜一切，也想让白凌对上元祖，除了对付元祖之外，也想看清楚白凌的实力上限在哪里。

而两仪四象阵的出现，让燕归真正地正视了眼前这人。

两仪四象阵不但让元祖感觉到了恐惧，就是他也第一次生出了恐惧的心理，所以这一次，他会让一切结束。

燕归慢声道:“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敬重，在这之前，我会让你们好好看清楚我建造的王国。”

流域:“我不想看。”

“……”

燕归笑出声，“你会想的，冥界之主，难道你不想看到一个全新的帝国出现吗，介于人鬼，介于神魔，一个前所未有的永恒的永生帝国。”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流域冷笑。

毫不客气。

永生。

谈何容易。

元祖拿整个后代的血脉去修炼，最后都达不到永生，更遑论是他！还帝国，就是冥界那些鬼，到了该消散的时候也该消散。

他拿什么来谈永生。

可燕归只笑笑，不答，没有什么比拿出证据更能说明一切的了。他轻声道:“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帝城。”

只属于他的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