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207 章 第二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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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由百分之八十的莫名其妙和百分之二十的脾气构成百分之三百的不可理喻。

而且每当一个百分之三百的不可理喻遇到另一个不可理喻,会像合成西瓜一样,变成百分之九百九十九的纯属有病。

在伊莲恩把她当成垃圾桶的漫长岁月里,李半月有幸耳闻阿德莱德的三万六千五百条罪状,当时的她过于单纯,竟把这些血泪与辛酸一概当成另一版自己的做作与矫情,直至这些稀奇古怪的奇葩行径由自家幼崽倾情上演,她才懂为什么七宗罪中将傲慢列为首款。

她的缺点就是心高气傲,潜邸时这点为诸多前上司所诟病,但人类的本质是死性不改兼具反跳作用,需要看人脸色行事时尚且有胆子在最高级别的内部会议上公然吃饭和领导讲话时在下边开小会,结束夹着尾巴做人后更是变本加厉。

临朝称制前她还能把自己和伊莲恩画上等号,称制后她的视角转为俯视,虽然她会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悲春伤秋和故作可怜掩盖这一点,但事实上她对伊莲恩倒的那些垃圾看过就忘,除觉得这个可怜虫不中用外,脑子里不曾存在一丝波澜。

这就导致当小崽干出和阿呆那个破玩意一样的事时——追在她身后吵闹,就像狐狸尾巴的具象化,她走到哪里,小孩跟到哪里,仰着脖子,咒骂郑陌陌,她和最初的伊莲恩一样,束手无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更惨的是,脑海里唯一条件反射般能想到的对策只是宋和贤当年常干的两件事——暴跳如雷与破口大骂。

她百分之一百确定跟在身后闹腾这个行径,伊莲恩跟她唠叨过不下三十余次,在约第三十五次到第三十九次之间,伊莲恩终于想到了有效策略,随后终止了对阿呆这个毛病的抱怨。

她想不起来伊莲恩如何搞定的阿呆,却清楚记得没过多久,伊莲恩就用自创表情包“今早出门遇到一群草”宣告阿呆在原来的基础上进化了。

“骂人不是好习惯。”她的回应要多苍白有多苍白,要多无力有多无力,“不可以骂人哦。”

“我什么时候骂她了?”在此刻陈冷翡终于认识到天底下的母亲都一个样,李半月简直和阿呆的妈妈一个德行——当然也可能原因为本质上这两个家伙就是同一个玩意。

阿呆对自己母亲们的称呼均为“妈”或“妈妈”,之前她根本分不清阿呆到底在抱怨谁。

现在她将这点疑惑彻底明确。

“妈”是伊莲恩,“妈妈”是罗雅尔。

过去的十分钟内,李半月所有神奇走位,完美对应了阿呆所曾列举的她“妈”的糟糕行径。

伊莲恩有狐朋狗友,李半月那也当仁不让。

考虑到李半月自己承认过自己把这个地位视为一种工作,对自己的定位是办公室文员而非社会学者,做些为虎作伥的事或有三两秃鹫式座上宾倒不意外。

对此陈冷翡也只能和阿呆一样:“虽然很遗憾你有能力改变社会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做些什么,确切来说你和其他为伥者区别不大,考虑到你出钱供我读书,给我买衣服,我依附于你获得了很多与我本身能力不符的优待,我可以包容你的不思进取和无能平庸,甚至,我对你本人的所作所为可以做到不予评价,但忍你一个已经是我的最高限度,我没有义务去忍你的贱客。”

阿呆在三剑客的基础上中西合璧,创造了一个新词——贱客,生动形象的描绘出那钻营者本质,并点出门客身份。

既然李半月污蔑她骂人,她就真的挪用了阿呆的这句脏话。

她长于理工,文科类科目一塌糊涂,若让她建模、绘图或做些公式计算和分析的活,哪怕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给她一晚上时间,她能在第二天弄出来一堆还算能对付着用的数据,但到表达上,她真的只能摊开双手以示无能为力,向杂志社投稿,五位评审对数据重复性和模型正确性未做质疑,甚至有两位支持发表,除对测试数量略有异议外,甚至还做出了表扬。

但人均给出了五十二条语法修改意见。

从此她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在表述上的不足,谦虚地接受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事实,写作上老实的购买头等舱级的润色服务,吵架对骂中乖乖挪用阿呆的成品。

“你是我的妈妈,我是你的女儿,我们是亲人。”她复述道,“当我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打抱不平,你要鼓励我这一行为,并和我一起指责站在对立面的那个人,因为我是为你而指责另一个人,不管我说的对或是不对,不管我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你都必须表示支持,不然,那我没必要和你站在同一立场上。”

不过可能相较其他种族,亚裔的优势在脑子。

显然李半月原装的脑袋运算速度比较快。

“是么。”李半月垂眸,她一贯高高在上,极其不尊重人,边回别人消息边冷嘲热讽,“可是我们是打包交易。不管你站在哪一边,你身上都刻着我的烙印,这点无可避免。”

结束捧读后李半月有一瞬在心里表扬了自己的机智,并找到了下一句的回应。

事发当日伊莲恩供述如上,阿呆反应为当即怒斥:“应该的事情但未必每个人都去做,我做了,那就是额外的,不是理所应当的,额外的东西有额外的价格。”

人类幼崽骂人时说的话语类似,爆发点却总是各不相同。

“我在跟你说话!你凭什么边跟我说话边跟别人聊天,你不尊重我。”陈冷冷炸毛了,炸的点和阿呆完全不一样。

“我们是女人,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本身就会被人视为一种原罪。”李半月只好敷衍,“她担着风险给你买药了,而这是我都不想或不愿意承担的风险,我宁可多花钱,让你吃些别的。”

“那是你的人情。”陈冷翡其实很生气,转念一想,她和阿呆又略有区别,“那是送给你的。你当然没必要担这种风险,你们都没有这种义务,对此我很感激。”

但有时她和李半月无法沟通。

她想表示的是她会报答李半月与斑斑本不该耗费的心血。

可李半月永远领会不到,仿佛无法理解一样。

“是我和斑斑对你不够好吗?”李半月问,“我确实待你一般,但斑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我不理解。”陈冷翡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总这么想。”李半月抬手托了下她的下颌,让她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开,留她一人在原地,费解而又茫然。

她只好又出去找小雪。

告别医院那么鬼地方后小雪活过来了,焕然一新,不再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狼狈不堪。

但说话惹人嫌依旧。

“那又有什么关系。”小雪拎着燕麦拿铁,“你亲生母亲只要没死,和生我的那个玩意是同路人。”

“也是最高学府毕业的,受过高等教育。”冷冷叹道。

“是的。”郑雪主说。

她和冷冷间有种同病相怜的默契,相比与她们这两个外来者,袖子毕竟是另一层等级的人。

“生在艾伦夫人卧室里的黑妈妈。”冷冷讽刺道。

“可惜在主人眼里,哪怕带大了斯嘉丽,也依然是黑妈妈。”郑雪主拉开门。“但她们是最拥护南方庄园主的人,因为她们被主人赋予了管理其他奴隶的权力。”

在这一刻她回想起上次意外碰见张球球后所做出的决议是什么了。

那天清晨她面对找衣服的郑陌陌和匆忙提裤子的兄弟还是下了个决心的,只是很快就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让她遗忘了那个决定。

经过那件事后,她的决心是绝不突袭,凡不是回家,都要提前打电话给郑陌陌问她在哪。

她本意领冷冷回来吃顿家常菜,池叔叔在家不方便她们唠嗑——还会很尴尬,所以她带冷冷来了郊外。

开门和虞司颜四目相对。

其实她对虞司颜观感极为复杂。

不道德的讲,小时候的她也暗搓搓希望有两个妈妈照拂——姓张的那个不是人,不算数,她不喜欢存在感若有若无的池叔叔。

但可惜很快二人各自为营。

“哎哟你们两个小东西。”虞司颜火速把小鱼从地上拽起来,夹在胳膊下边,“哎正好要找你,你妈妈要我今天管你吃饭。”随后像轰小鸡似的往外赶这两个小破孩。“走啦走啦。”

成功关上门的那一瞬,她意识到她把大鱼落下了。

“小雪,开门。”她指门。

“钥匙落里面了。”小雪这孩子永远都在掉链子。

“阿姨你要不要换件衣服?”陈冷翡好心提醒道。

但换来虞女士一句斩钉截铁的,“哦?”

她目送虞司颜穿着藏蓝色西服白衬衣还系了领带,还算威严端庄,但抢眼的是那条红色睡裤——正红色,没有一丁点的花纹,踩着灰色毛绒拖鞋穿过门廊,去到了落地窗前。

窗户里探出一只手,揪着虞微澜的衣领,把虞微澜从里面丢出来。

“这里。”陈冷翡摇摇头。

“这个房子超规制了。”郑雪主违心撒谎。“所以。”

虽然她和冷冷是要好的朋友,但郑陌陌是她母亲。

冷冷点点头,也不知是否起了疑心,暂时未置可否。

“走走走。”虞司颜为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暗挑大拇指,她也做到了和史书中的前辈一样,泰山崩于面前而面色不改,爱咋咋地。

其实她拎着两条鱼来找郑陌陌唠嗑的本意是想抱怨苏央和关雎。

起因各不相同,至结局比较一致。

就像每一个总能被女朋友原谅的人渣一样,郑陌陌也有同样的过人之处,倒也不是她不争气,立场不坚定,主要是和郑陌陌相比,关雎等人都是棵还没结果的瓜苗。

但问题不大,事态还在她掌控之中。

她顺利的把两个小姑娘哄到一家甜品店,点了枚巨大的盘挞,和四个小东西谈笑风生。

“其实里斯本二世蛮可爱的。”冷冷评价。

“咦?”虞司颜探头过来。

死对头上脱口秀作秀,不仅不施粉黛,还穿了棒球衫和瑜伽裤,金色头发乱蓬蓬的像珠颈斑鸠的家,仿佛秘书和幕僚长从今晚集体罢工。

“我连续工作了快五十四个小时了,”小里斯本说,“不要对我太苛刻,我这周没有一天在两点之前上床睡觉。”

老崔西打趣,“人们都说穿睡衣出现在军/情/作/战/室是一种殊荣。”

不管小里斯本究竟是怎么想的,她都对前序“航班”间那暗流涌动的攀比做出了点评。

诚然那俩具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确实将竞争细化到了她们自身谁漂亮,谁腰肢婀娜更胜一筹,谁的高跟鞋漂亮及谁的腿更细。

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但不妨碍她叫冷冷截个图给她。

“这个造型。”她给小闵看,现在小闵被她降为三号打酱油秘书,“是不是值得一个头条。”

小闵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怎么?”她终于品出些许的不对劲。

她就知道正装的裤子穿在身上绝不会这么舒适。

今天可真点背,她心想。

弗莱娅总算知道为什么前序者往往都有一窝小崽。

这不是简单的为作秀和塑造完美家庭做准备,是饱受挫折后,小孩是唯一的慰藉。

就算是不乖、不听话、不贴心也从不洗碗的小翅膀,给她梳梳羽毛就能换来小孩乖巧的在她肩头趴一会儿。

哪怕知道这些羽毛可能全是淀粉合成物,她也想要小孩眯起眼睛和她贴脸撒娇。

至少能让她暂时不去想洛克希的叫阵。

她想敲打洛克希,诚然确实也可以进行敲打,但无论在议会上她如何让洛克希难堪,根本问题仍无法得到有效解决。

即她拿洛克希没辙。

她没辙,伊莲恩也没辙。

她们和伊丽莎白·里斯本只能合作。军人并不会因她竞选上来坐在办公室里代表民意——选票里究竟有多少水分她心里也是清楚的,那是块海绵,吸饱了水,只要不去捏,一切完好,只要捏了,那就完了——就忠心耿耿,但她们认可指挥她们作战的指挥官,无论胜负——胜负并不重要,现代战争不可能发生在巴拿马运河以北,至于黑海和红海边缘的大片沙漠和零星沃土,说实在话,没人在乎——只要活着把她们带回来了,一人分一枚奖章,她们就愿意肝脑涂地乃至铤而走险。

可她们讨厌下令的办公室文员。

做办公室的记大过。

她叹了口气,抱紧小翅膀,挨挨脸蛋,“南瓜。”

“呜。”小翅膀懒懒的,像只小动物,蹭蹭她的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说妈妈该怎么办。”她喃喃说。

“嗯?晚上吃什么呀?”玛戈坐起来,抖抖翅膀,伸了个懒腰。

“面包。”弗莱娅揉揉她翅根。

今晚伙食罕见的不错,除了抹了黄油的烤吐司片外还烧了两道菜,几乎回到阿呆在家的水准,不再是随便对付一顿。

玛戈还感动了半分钟,以为这个人类女人终于做人了,不再厚此薄彼。

直到弗莱娅开了瓶雷司令,只倒了两杯,不给客人英格丽德,也没她的份,还说了一句暗语,“我不高兴。”

“啊呀。”伊莲恩叹气。

“呵,人类。”玛戈冷笑,她给那两个不讲究的女人一个眼神让她们自己去体会,端着盘子上了楼——一共两道菜,她端走了名古屋式的手羽先唐扬。

“站住。”伊莲恩抬起头,“喂小翅膀,你今天又没有擦地。”

“可能是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拖地?”玛戈回敬道。

“你为什么总跟人类浪费口舌?”英格丽德叉起一块西兰花。

很快,该死的天使跑了,人类的目光看向了她。

“小孩,你白吃白住的。”伊莲恩提议,“你是不是该做些家务来抵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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