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温度。

在空荡的大厅回响。

大厅内的裴寂和法雅却觉得危言耸听。

裴寂还是认为这是小孩子在闹情绪，难道是因为太子被冷落了？

还是他就想跟法雅大师赌气？

法雅怎么可能会出事，怎么可能轮回？

他的交游那么广，他的地位那么高！

法雅更是差点笑出声来，他当然不相信。

说自己也就罢了，还能捎带裴寂！

裴寂是谁？

河东裴家的出身，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大唐的左仆射，太上皇的至交好友！

说他会倒台，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李承乾见二人不信，想了想，冲外面招了招手。

小太监赶紧跑了过来。

他倒是不知情，以为自家主子就是进来打个招呼的，只是没想到招呼打那么久。

看来太子殿下对于裴寂也是敬重有加啊！

李承乾开口说道:“你把大厅门关上，我有些话要和裴相说，不便有人打扰。”

小太监一愣，有些狐疑的领命下去了。

太子殿下搞得哪一出啊？

你是来祝寿的，怎么还有悄悄话呢？

难道是陛下有圣旨带过来？

裴寂也被李承乾搞这一出弄的有些懵，等到大厅门关上了，他才开口问道:“太子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陛下有圣喻带来？”

李承乾原本淡漠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喝了一声:“裴寂，你可知你大限将至？”

这一声喝问，端的是让裴寂吃了一惊，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李世民抓住了。

所以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你确定这是陛下的意思？”

“今天可是老臣的生日，不要最后你闹得不好收场！”

“现在你收手还来得及，老臣就不计较了，但是到后面，就是陛下亲来，臣也不会原谅你！”

裴寂沉声开口，一直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认为李承乾再赌气，再开玩笑。

法雅更是双手抱拳，面含讥笑。

太子要遭殃了哦！

他以为裴寂是谁？

软柿子嘛？

随便捏一捏？

这可是一个传奇，权利巅峰的时候，他只要跺跺脚，整个大唐都会颤抖的人！

现在他真的生气了，即使是太子，也得吃大苦头！

李承乾刚准备出言解释，愤怒的裴寂却一把把大厅的门推开，寒声道:“我裴寂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你有话直说就是了，要是老臣真有罪，绝无二话！”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

真是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啊…

外面的宾客也被大厅内的动静吸引过来。

就看到太子一脸冷漠，裴寂一脸怒气。

心想，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太子应该是代表陛下来慰问的，怎么把裴相公气的通红，这也太不妥了！

就在裴寂继续质问道:“太子殿下，你说吧，老臣何罪之有？为何大限将至？”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什么情况？

太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怎么敢胡言乱语，这可是裴相公的生日啊！

即使他身份高贵，可是裴相公是两朝老臣，也不该随便轻辱！

而且现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动静说要动裴相啊？

陛下还派太子你前来祝寿，这不是明显的皇恩浩荡嘛？

李承乾沉默了，他没想到裴寂如此过激。

有些话不好当众讲出来，所以他想关着门点一点裴寂的。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杜如晦却带着一大批官差冲了进来。

他眼睛平视，厉声说道:“妖僧法雅，妖人妖语，混淆视听，祸国殃民，抓起来带走，明日处斩！”

众人一惊，这又是哪一出？

直到官兵把法雅摁倒拖走，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法雅石化了。

他呆滞的看向了李承乾，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官差堵住了嘴。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的有轮回嘛？

杜如晦并没有停留，只是冲李承乾行了个礼，又裴寂拱了拱手，意味深长。

裴寂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色，他张嘴想要问什么，却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同时，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再看向李承乾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惊疑。

这…这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妖言惑众，直接处斩？

所有宾客都看向了裴寂，等待他的解释。

而这位刚刚还满面含怒，威严赫赫的大唐丞相却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脸颓然。

他恭敬的冲李承乾行了个礼，颤声道:“殿下，请！”

李承乾叹了口气，没有为难，走到大厅内坐了下来。

而裴寂，亲自关上了那被他打开的大门。

此时大厅内只有李承乾和裴寂两个人。

裴寂不敢再端架子，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哀声道:“太子殿下所言成真，老臣惶恐！”

“可是老臣仍是不知，罪从何来？”

“请太子殿下为我解惑！”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裴寂起身，开口说道:“法雅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治理他是必然的事情！”

“这些僧人不识抬举，不看看这天子是谁，还敢再提隐太子之事。”

“而且是到处宣扬，肆无忌惮。”

裴寂想了想，心下了然。

原来法雅确实是自作孽不可活，还好自己没有附和。

不过他反应过来，问道:“那老臣的罪名是勾结妖人嘛？”

“可是罪不至死啊？”

“毕竟臣…位列三公…”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裴相公的罪名其实是莫须有！”

此言一出，裴寂眼睛圆睁，一脸不置信:“这怎么可能？”

在裴寂看来自己地位崇高，功劳极大，要是李承乾真的给自己说些罪名，他还能理解。

可是竟然说罪名是莫须有？

李承乾解释道:“裴相是当务者迷～”

“我且问你，皇祖父退位的时候可否心甘情愿？”

裴寂一怔，摇了摇头。

“那皇祖父与你交好，你又地位崇高，父皇能不动你？”

裴寂恍然大悟。

李承乾接着问道:“再者，不知道裴相是否记得，刘文静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