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这一个月, 梁宵和付明熙都忙得脚不沾地样的。一个城市辗转另一个城市，赶制现场直播的访谈类节目，和春节正月期间需要播放的娱乐节目。

梁宵还是希望能和父母回到老家过年, 尽管只是在北京的郊区，并不算远，但每年过年的气氛他还想维持下去。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外公, 老人见一面就少一面，更是把几个在卫视春晚争抢他的的栏目都推了。

林优对他这样拒绝到手的钱, 对公司带来了一部分的损失, 这种时候走穴才是艺人最该做的事情。

可梁宵一直游离在娱乐圈边缘的状态, 也沉淀了整整快十年, 突然改变掉人设图一时之利, 也不算是个完美的选择。

刚好趁机再用梁宵关注老年人生活，对家庭的重视, 对传统文化的喜爱录了一组小视频, 刚演过了突破尺度的同性暧昧电影, 马上打造一波正面形象稳定了老粉丝，也在众多爆红的明星里面显得更有质量。

一些年纪小的粉丝, 或是生活繁忙的观影人，可能根本不喜欢看那些烧脑又制作精良的正剧，他们需要单纯的放松和娱乐，但是却对正剧和正面形象, 会有天生的好感。

就例如梁宵现在坚毅温暖的好男人形象。

就算不会去看他以前演过的戏，但也不会讨厌, 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粉丝的热爱会消失替换，路人缘才是艺人能稳定走下去的基础。

为了这个, 公司还特意给他多放了三天的假，只要求发布分享一些热闹的年味图片。

梁宵被完全被助理打理的工具号微博终于开始增添了一些私人的生活气息。

不知道是付明熙真的忙，还是有意岔开了时间。

他们俩同屏出现是当下最热门的娱乐新闻，但好几次在录节目的时候，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节目组，却因为摄影棚不同，拍摄时间不同而见不了一面。

梁宵以前没有过特意想念的念头，不停在不同的城市辗转时，他常常醒过来都想不起来这是在上海还是杭州，凌晨又要飞到哪去。

但唯一让他每一次睁开眼心里都能咯噔一下的事情，就是身边是空荡荡的，没有温热的身体，也没有睡觉还抱着他

发腻的熟悉气息。

付明熙自从说了要在过年的时候跟他回老家的话之后，态度立转极降，每天没了按时按点的问安，一整个月，连电话都没打过几个，接通了也只是平平淡淡相互问了下行程就匆忙挂断。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念头，肯定是因为付明熙以前实在是太黏他了，收工之后不管多晚，哪怕只睡三个小时也会去他家里打卡，跟他工作的劲头快差不多了。

不过这些感觉很快就被无止境的工作给淹没了。

他有会想，付明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被工作也淹没了，所以这么久没什么动静。

腊月二十九的凌晨四点，所有的工作终于结束。

梁宵扯开自己的领带往后扔给小孟:“总算是能过年了。”

“可不是吗。”

小孟跟在后面一件件地接住衣服，梁宵就快把衬衫也脱了的时候小跑几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臂，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梁哥，别脱，咱们回更衣室再换。”

梁宵为了赶在大年三十之前走进老家的门，坐在一家人的饭桌上，已经把时间压缩到近乎整整三天没睡过觉了。

这会儿放松下来，疲惫的手都不愿意抬了，耐心和脾气也都被消耗掉，微微扬起头挑眉看他，懒声:“怎么，收工了我还不能脱衣服？”

小孟知道他原本就很不习惯应付这些节目，加上年纪上来了，再突然接连赶场子，接受每一个不同摄制组的重重要求，确实很累了。

可还是拿抱住衣服的手虚揽着他的肩膀往更衣室里推，一手专程空出来把他解开的衣襟抓在一起捏着。

“你现在可值钱了，不比从前。”

小孟也跟着熬了几个晚上了，但职业素养丝毫没丢，苦口婆心道:“万一被人拍着就不好了。”

程铭是过来帮摄制组调试平面宣发的，一直忙着没时间叙旧，这会儿从梁宵旁边走过去，又退了几步回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一把将小孟的手拍开，对着梁宵就来了一张。

“你做什么？”小孟警觉起来，拉住他的手臂。

梁宵垂着眼皮，把两人拉开，对小孟道:“你别这么敏感，他还能害我吗？”

助理的警觉性总是不分亲疏的，程铭完全没受影

响，伸手在梁宵胸肌上按了按，咂咂嘴称赞:“太绝了！你现在这样真是......”

梁宵眉心一皱:“真是什么？”

程铭又照着腹肌的部分按了按全当偷个豆腐吃:“真是货真价实的斯文败类啊。”

“怎么让一个退休老干部沦为性感尤物，火就对了！”

梁宵精力早已透支，此时面上的表情都用完了，淡淡道，“说人话。”

程铭笑道，“很累是吧。这才刚开始，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的是。”

梁宵没听懂，“你当我刚入行呢。”

程铭笑嘻嘻的，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梁宵整个人都怔住了，说完就拍拍肩，赶着去工作了。

“梁哥？”小孟叫他。

“梁哥？？”小孟上手推了推他。

梁宵眼神还是涣散的，没什么精神，人也有些迟钝，望着程铭离开的方向。

他回过头向小孟问道，“我火了。”

小孟不明所以，点点头，“火了啊。”

说着也在疲惫里扯出个笑来，“梁哥，你火了。你别看付明熙现在好像是最热门的，但你比他后劲强多大，你们俩不是一个档次的。”

说到这他闭上嘴，好在周围没人经过，拉着梁宵就进了更衣室。

梁宵换了衣服，直到坐进车里，小孟也跟着在后座上休息。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司机，只是用的少，但也不方便了。

心里有一肚子的话，突然没有个头绪。

程铭送他回家之后，定的饭菜一字在桌上排开，梁宵从落地窗往外看，累还是累的，却也不太能睡得着了。

“爱□□业双丰收啊，火到国外去了，你家那位昨天可是在国外首映后的节目上公开表白了啊。”

程铭的话里信息要素太多了，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庆祝自己的电影在海外收到了采访，还是该问问公司为什么不让自己这个同为男一号的演员去。

还是该把付明熙揪出来，问问他为什么能在镜头面前说这种不顾后果的话。

国外的娱乐节目进行cp营业大多都是戏里戏外分得清的撒糖，开玩笑，有了老婆孩子也会完成工作做好配对的营业。更像是好兄弟之间玩笑相互调侃。

但是节目传到国内了完全会变味了，他经历过这次cp炒作，不乏

可以从角色把感情转移到现实演员身上的，把他的表白解读成出柜也毫不奇怪。

“这么大的事情，公司就没点交代？”梁宵突然出声道。

小孟扒着饭抬头:“什么？”

梁宵看着他疑惑道:“《一骑九州》在国外首映后的电视节目，公司为什么不安排我去？”

小孟听出来质问的口吻，这件事对梁宵来说确实非常重要，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是林优姐的意思。那只是个十分钟左右的快速访问，之后会有正式的节目组在影片获奖之后发来邀请函的。”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获奖？”

梁宵突然加重了语气:“难道奖项是给我准备的吗？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海外的机会，以男主角的身份！”

他心里明明对很多问题有同样关注的考量，出口的却是这件事。

演戏在他生命里果然太多重要，贯穿了他事业上始终如一的所有追求，也将不揉沙子的真挚全都付诸在上面。

娱乐圈是名利场，可在他心里没太多关联，他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一步步向前走，往里面倾注了整个青春和岁月。

“这......大家都这么说的。”小孟一时语塞。

“林优姐认为你的重心还是应该在国内，你的年纪和受众都在这里，那些开玩笑的小访谈，去了只会留个不上不下的印象。你不是新人，不需要这方面的炒作。”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解释道。

“不需要？”梁宵反问他，“这也是公司的意思？”

以往梁宵在拿不到好角色，演不了男一号上面受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脾气对着他过，这回好像真的得安抚艺人情绪了。

小孟走近他道:“我知道你看重的是男一号，你的话题度不会比付明熙低的。你有作品，有演技，是稳扎稳打挑不出一点错的，只有急于出头的才会扒着个机会就去露脸。”

“我不是在意话题度。”

梁宵捏了捏拳，重重出了口气，道:“我在意的是荣誉。”

小孟神色一愣。

“既然都是男一号，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

他接连一口气问出来，“海外宣发我真的也是男一号吗？他在外面胡言乱语，你们连个公关都见着做，我就压根不知道

这回事，这也是公司默许的吗？”

“正面形象。”

他一字一字念出来，像是对自己点点头道:“在这里给我做直男正面形象，在外面让他去出尽风头，还公开表白，不公关还放任，公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男一号！”

小孟抓住要点立刻表明:“绝对是男一号，全部可查透明的。首映票房都爆了，虽然票数比不上国内，但基数小。”

“公司是觉得，付明熙那方，他们想怎么炒作，只要不影响到你，可以把热度借给他们，互利双赢。只要你的人设做好了，又有底子，这么多年口碑都在，撼动不了的。”

梁宵道:“可这对我影响有多大？公司就不怕玩脱了一块都拖下水算了。”

“这怎么会玩脱呢，舆论方面不用担心，公司考虑的肯定不比你少。”小孟说。

梁宵总觉得一口堵在喉咙里，加上付明熙最近连个消息也不发了，明显将这段本就不算正经感情的东西脱离了。

结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在拿着他来作秀，拿他见过的那副笑脸提起他的名字。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再正常不过，小孟说的对，公司怎么会玩脱呢。

付明熙也不会。

只有一直蒙在鼓里的人才会玩脱。就像他一样。

反过来审视他跟付明熙的相遇和关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底线一次次的被突破。

放在以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付明熙靠近他，说喜欢他，又追了他，还跟他睡了。

虽然爽完都不吃亏，跟付明熙在一起发生过的情-欲和偶尔一点心动都是真实的，但一直让步纵容的人，其实是他。

这段关系里，掌握主动权的人，却从来都不是他。

被耍了一通其实说不过去，毕竟也算是你情我愿，但好过肯定是不可能。

付明熙的聊天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置顶在列表的最上一栏，整整十天没有动过了。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我犯了个低级错误。”

“......什么？”小孟看他没了下句，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梁宵面容疲倦，看向他时还有些疑惑的神色在脸上没化开。

“我不知道。”他没头没尾应了一句，说给自己听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还有一个考试没考，不过不会再全封闭式的备考了，这段时间接连考了三个试，结果也不太理想。文先隔两天一更，等慢慢存点稿再一天一更。

鞠躬，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