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辞色锋利、言之凿凿，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欧阳剑耀的身上，致使他慌慌张张的眼神之中满是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欧阳剑耀稍稍低头，眼神下瞥，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免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上官月红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进而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孤傲道：“听阁主这话的意思，莫非已经是心中有数？”

艺术家暗暗一笑，道：“实不相瞒，自昔日我的至交好友欧阳剑荣死后，我一直在追随着异术家的踪迹。这二十年来，从未停歇。无奈异术家藏得实在是太好，直至前些日子才刚刚崭露头角。我纵是有意追查，却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来阁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关注起异术家的一举一动，如此说来，阁主倒真是有心了。”南宫伯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艺术家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异术家害死了我八拜之交的好兄弟，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无动于衷。倘若有朝一日教我亲手逮到他，势必要将他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欧阳剑耀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其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欧阳剑耀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几经思量过后，到底还是按兵不动、隐忍不发了。

他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无闻地静观其变，生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

“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东方定辉平心静气地上前一步，道，“这话阁主即便是不说，我的想法跟阁主也是不谋而合地如出一辙。只是异术家的邪术实在是太过强大，随便我能够勉勉强强地与之抗衡，却也架不住他所身怀的术法之多。异术家的技多不压身，倒是跟欧阳世家的方术颇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里的欧阳剑耀更加慌张了。

他不光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就连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已然是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欧阳剑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表情可谓愈发难看。

此时此刻，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他的心田疾驰而过，致使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

欧阳剑耀的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在微微喘着粗气，其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虽然众人只道出了寥寥数语，却是无一不在关键点上。不光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高潮，更是令欧阳剑耀成为了倍受怀疑的众矢之的。

现场的形势对他来说可谓相当不利，更何况艺术家还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以示答应。

欧阳剑耀只得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其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那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紧张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话说到这里，十二位族长脸上的神情可谓空前绝后的一模一样。

他们一脸忧心忡忡、惴惴不安的样子，已然是为了异术家一事而头疼不已。

艺术家一边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在十二族长面前来回踱步，一边振振有词地分析道：“异术家能够使出各大世家的术法，跟欧阳世家的方术的确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时在奇阳峰上，我也是看得真切。东方族长的实力雄厚，术法超群，已经可以跟异术家打至一个伯仲之间、不分上下的水平。无奈这异术家偏偏同时精通多种术法，这才教东方族长渐渐处于了劣势当中而无可挽回。”

东方定辉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

他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叹息之中，满是惋惜之意。

东方定辉的思绪万千、浮想联翩，素来狂妄自大的他败在异术家手里，多多少少总是有些不甘心。

艺术家顿了顿，进而上前一步拍拍东方定辉的肩膀，鼓舞人心道：“东方族长无需气馁，你能跟异术家打至这个份上，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这异术家不过是仗着自己会的术法多一点才侥幸从中取胜而已。倘若他单单只使用一门邪术，我看还未必会是东方世家五行元术的对手。”

不得不说，艺术家安慰人果然还是有一套。

东方定辉听了他的言语之后，心中的怨气便也是消散不少。

紧接着，艺术家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帅气十足地把双手背过身后，进而特地提高了音量，并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而后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道：“其实大家方才说的都对，只是我们跟异术家接触得实在是太少，所以才对此人一无所知而已。就我们已知的信息而言，还是太过局限。异术家的身上，仍有一团团迷雾等着我们拨云见日。”

西门绍宗微微抬头，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暗暗喘了一口气，忧心道：“既然阁主分析得这般头头是道，不妨再说说自己的见解？我相信就凭阁主的实力，既然追查了异术家整整二十年，总不可能是一无所获吧？”

艺术家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声一笑，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西门族长真是说笑了，异术家的行踪不定、来去无踪，我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捕捉他行进的轨迹。故而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是处于一个如坐云雾、不明所以的状态，直到这次术法大会，才让我有所警觉。”

西门绍宗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

他稍稍皱眉，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进而一手并拢中指和食指，来回摩挲着下巴，不解道：“阁主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莫非是在术法大会上发觉了什么端倪？”

艺术家低了低头，轻声笑笑，道：“我且问问诸位，既然术法大会只针对十二世家召开，那势必是十二世家内部消化的消息。既然是内部消化的消息，那他异术家又是从何得知，这一届的术法大会会举办在西门世家的奇阳峰上呢？”

艺术家言简意赅、一针见血，于一瞬间点醒了各大族长，不过现场反应最为激烈的，还是要属欧阳剑耀。

艺术家的话里有话，欧阳剑耀如此精明，肯定不会听不出来。

他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看似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欧阳剑耀的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一时之间，满满的无助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它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宛若浓厚的乌云盖顶般相当沉重地压在了欧阳剑耀的头顶上方，久久挥之不去，甚至险些压得他喘不过气。

众族长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夏侯楚君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就连神情也是认真严肃了不少，进而更进一步地脱口而出道：“阁主的意思是，我们十二世家里有异术家的人？”

艺术家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而后更是不慌不忙地淡然一笑道：“与其说是十二世家里有异术家的人，倒不如说异术家本尊，其实一直潜藏在十二世家之中！”

此言一出，欧阳剑耀的脑袋就像是被“嗞嗞”作响的天雷滚滚给打中了一样，心里更是不由得“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

它们如同清晨光鲜亮丽的露珠般从叶尖上滚落下去，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欧阳剑耀的心里不光是七上八下、忐忑万分，而且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在场众人距离真相，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