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没什么。”艺术家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就是想问问你下一站打算去哪儿。”

“你不是会算吗？”欧阳子渊阴阳怪气地说着，还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

艺术家当即就“啧”了一声，略显不耐烦地说：“不是才刚刚跟你说过吗？那玩意儿折损阳寿！”

“哟！你还知道折损阳寿呢。”欧阳子渊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我看阁主的命挺硬的啊。”

“行了行了！”艺术家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而后嗔怪道，“别扯这么多有的没的了，问你个事儿还磨磨叽叽的。到底去哪儿，快说！”

“袁茶。”欧阳子渊漫不经心地环手于胸，相当随意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道。

“袁茶？宇文世家？怎么想起去那儿了？”

“可不得先到宇文世家走一趟吗？”欧阳子渊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进而疾言厉色地三令五申道，“你没看到你脚边儿还躺了一具尸体啊？”

艺术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欧阳子渊要先去袁茶把宇文锦海的尸身和龙毫笔给送回去。

于是乎，他发出一阵尴尬而不失爽朗的笑声，道：“嘿嘿……失策，失策。”

欧阳子渊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艺术家一眼，进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终于又打算一路为我保驾护航了？”

“害。”艺术家蛮不在乎地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如今你已集齐整整五块儿碎片，合成究极奥义的全部力量那是指日可待，又哪里还用得着我出手相助啊？只要他异术家不出手，我相信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你也足够应付得来了！”

“嗯，这话说的不错。”欧阳子渊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表示赞同地附和道。

其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似是因艺术家的夸赞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但他笑着笑着，笑容便是逐渐消失，表情亦是逐渐凝固，进而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愁眉不展地察觉到了端倪道：“诶，不对啊！我到现在也才收集了占星术、通灵术、武术、幻术四块儿碎片，哪来的第五块儿呢？”

“胡说！”艺术家紧接着他的话矢口否认道，“我分明就在你体内感受到了第五块儿碎片的力量，那是切切实实的蛊术碎片！”

“蛊术碎片？”欧阳子渊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但后来又拧着眉头，疑惑不解道，“可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找呢，这蛊术碎片怎么就到我体内来了？”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艺术家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进而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道，“不过按理来说蛊术碎片与你融为一体的时候，你不会没有察觉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欧阳子渊瞪大双眼，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艺术家别有深意地说：“除非你当时一直在排斥这股力量，所以当它与你融为一体的时候，你才会忽视了它的存在。”

“我排斥……”

欧阳子渊皱起眉头正想好好理论一番。

他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一想起蛇头蝎钻进自己嘴里的画面的时候，便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欧阳子渊怔在原地愣住良久，就连目光也是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

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免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直至其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幽幽从嘴里吐出四个字道：“是蛇头蝎。”

“什么？”艺术家有些没听清楚，故而又问了一遍。

欧阳子渊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并特地提高了音量，再三强调道：“我说，我到沙庸的时候，吃了一只蛇头蝎！”

“咦！真够重口味的，你以后离我远点儿，不然我怕你一张口都是蛇头蝎的腥味儿！”

“不是……”欧阳子渊皱着眉，苦着脸，有些激动得无语伦次道，“不是我吃的它，是它主动钻到我嘴里来的！”

艺术家呆呆地望着欧阳子渊良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双方的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致使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只能听到凉风瑟瑟呼啸而过的动静。

两人对视片刻后，艺术家忽然大开大合地把手一挥道：“那不还是你吃了蛇头蝎吗？！”

“哎呀我都说了不是我吃了它！是它自己钻到我嘴里来的！”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欧阳子渊一气之下，还是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哎呀，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但如果说我是从什么时候拿到了蛊术碎片的话，只能是在我吞下蛇头蝎之后了，不然我在沙庸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嗯。”艺术家心潮澎湃地点了点头，进而情不自禁地为之抃掌道，“蛊术碎片附在蛇头蝎的身上，蛇头蝎阴差阳错地钻进你的嘴里，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恭喜恭喜啊！”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欧阳子渊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相当自然地反问道，“你是不知道蛇头蝎往我嘴里钻的时候，别提有多恶心了，我整个人都直接……”

“呕！”还没等欧阳子渊把话说完，艺术家便是猝不及防地接过了他的话道。

欧阳子渊见到艺术家朝一旁呕吐的姿势，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诶！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我当时就是这个心理状态，别提有多煎熬了！”

“得得得！”艺术家火速制止道，“你可赶紧打住，千万别再提了，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

艺术家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朝一旁“呕”了起来。

而欧阳子渊则是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长叹一口气，进而困惑不解地喃喃自语道：“可我既然得到了蛊术碎片的力量，却又为什么没感觉术法有什么精进呢？”

这边艺术家才刚刚“呕”完，欧阳子渊就兴致冲冲地问道：“诶，阁主，你知不知道这蛊术碎片的神奇之处在哪儿啊？我得了蛊术碎片，也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啊。”

“切，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艺术家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更进一步地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当年……”

艺术家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右手的大拇指倒着指向自己，俨然就是一副要诉说昔日辉煌往事的模样。

但他话说一半就忽然停了下来，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了。

“说啊。”欧阳子渊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当年怎么了？我听着呢。”

“呃……”艺术家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才急中生智、灵机一动道，“哦，我的意思是，我当年的那个至交好友，也就是你的爸爸欧阳剑荣，他悟出蛊术方面的至高要义后，那可真是英姿飒爽、不可一世啊！他表面上看过去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身体素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当他领悟了蛊术的精髓所在之后，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是百毒不侵、百蛊不灭了！”

“还有这等奇事？！”欧阳子渊睁大双眼，眼前一亮道。

“是啊。”艺术家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当时可把我给羡慕坏了！我也想要这样一副强健的体魄呢！”

欧阳子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进而满怀期待地问：“这么说，我现在也是百毒不侵、百蛊不灭了？”

“那是自然！”艺术家不假思索地一口咬定道。

而欧阳子渊则是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喝了公孙仲春的茶水既没中毒，也没中蛊，没想到竟是因为先前吃下了那只蛇头蝎的缘故。不过细细想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头一回用青鸟飞行就遇上了雷暴天气，坠鸟之后刚好还掉在了拥有蛊术碎片的一带山头，然后就被麻醉蜂给蛰了一下，蛰完之后动弹不得，蛇头蝎这才有机会爬进我的嘴里，而且他还不爬志远兄和锦花的，偏偏要爬我嘴里。还有那麻醉蜂也不像是被志远兄给惹毛的，难不成是蛇头蝎知道我会挣扎反抗，所以才叫麻醉蜂来蛰的我？”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这其中的桩桩件件，欧阳子渊是越发的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