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发糖[快穿]」

第17章 兔与狐狸(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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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声——

江葵怀中涌起一缕轻烟,黄团子不见踪影,倒是有一个白胖娃娃搂着她脖颈,黏黏糊糊地撒娇:“小白姐姐……”

阮漓的脸愈发黑了。

小灰眼疾手快,迅速变出一件袍子披在花黄身上,鼓起脸颊教训她:“都说了不要突然变成人身啦!”

被又宽又大的袍子紧紧围住,花黄仍不住挣扎着,圆眼一眨一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啪叽一口亲在她脸上。

江葵被蒸汽熏得晕乎乎,托住花黄的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姐姐……”小狐狸站在她身后,沮丧地垂下头,却还攥着她的衣摆不放。

怀里的团子实在太过粘人,江葵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对小灰歉疚一笑,把花黄递还给她。

小狐狸的尾巴自从在客栈时,被那青袍女子施咒引出来,还没来得及收回。此时,软绵绵的尾巴从她身后悄然溜出,不住地去缠江葵的手。

阮漓抬起头,眸子里溢满水光,眼尾泛红,声音软软糯糯:“白姐姐不喜欢我的尾巴了吗?”

“自然喜欢。”江葵顺了顺她的尾巴,“小狐狸乖……唔?”

阮漓踮起脚尖,把她未尽的话封在唇间。她吐息慌乱,似乎是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做这件事,心中砰砰乱撞,几乎要跳出来。

只是短暂的一接触,稍纵即逝,阮漓脸颊却红得像要滴血。她勉强稳住呼吸,把江葵揽在怀中,朝两只看傻的兔子一扬下巴,“白姐姐,已经是我的道侣。”

她抬起手腕,一条编制精巧,坠有碎玉的红绳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小灰惊奇地哇了一声,凑过去细看,“是真的红线!”

花黄窝在她怀里,小嘴一瘪,呜呜哭出声:“小白姐姐……说好要做花黄的道侣的!”

她来了精神,从小灰怀里蹦出来,可怜身子还不及阮漓一半高,只好缩起来,用头去拱阮漓的腰间,“坏狐狸!你与白姐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阮漓毫不示弱地回瞪她一眼。

只剩下在外围旁观的小灰,笑得落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比她小的兔兔,有了追在她身后的绵软团子。两件令人愉悦的事结合在一起,本该给她带来更多的快乐啊……但是,为什么……

江葵总算从那一吻中回过神来,艰难问道:“你……”

阮漓迅速抢过话头,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我说,我是白姐姐的道侣呀。”

方才那股子争夺的劲头也没了。

她见江葵久不回应,轻轻抬起江葵系了红绳的手腕,落下一吻,认真看她,“白姐姐不认了吗?”

江葵对上她一双蒙着水光的桃花眼,心不自觉地软下来,“认的。”

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不认。

阮漓算是她年少轻狂,只知闷头码字时最喜爱的女主角,她对这个角色灌注了许多心血,为她去摘星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她的请求。

在书中,她倾尽自己肚子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墨水,堆砌最美的辞藻,将小狐狸的形象填充丰满,让她肆意哭笑,摘星揽月,做尽一切触不可及之事,拥有最好最完美的归宿。

读者皆说,作者们编织出的甜蜜故事,塑造出的美好形象,在消磨读者闲暇时间的同时,也是作者本身在故事中的投影。

凡为作者,谁不愿在一天的枯燥搬砖后,亮起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沉浸于自己创设的小世界中,肆意挥洒笑与泪,让胸中恢弘壮阔的画卷缓缓展开,自己仿佛抛却了现实中渺小如粟的身份,也成了书中有血有肉的人物。

江葵本以为她也是如此,给予小狐狸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潜意识里渴望的、期待的。可是,在江葵敲下《毛绒绒》最后一字后,她却忽觉有种不寻常的感受。

她发觉,她似乎从未带入过阮漓的视角,却也同样感到满足。在她眼中,文档里黑白分明的字,虽横平竖直,却在她稍作怔忡时,化为色彩斑斓的画卷,跑马般在眼前闪现。

画中,少女笑得明媚,如同一束日光,抬手即及,真实可感。

江葵摇摇头,将完结章上传,端详文下评论,付之一笑。

阮漓的故事就该是真实发生的,就如同爱丽丝无意掉进兔子洞一样,她只是偶然踏进那个世界,将其中发生的故事稍加润色,再呈现在读者面前而已,没有什么投影不投影的问题。

而江葵,只要在旁看着,给故事外刷上糖霜就好。她不想代入,也不想打破,毕竟这个故事已经很完美了,再加上她,只会显得繁杂累赘。

再然后,她将心中的故事都码出来,故事越来越甜,读者也越来越多,评论都是“awsl”“甜蜜暴击”这样的溢美。

只是,再无阮漓这样的女主角了。她的女主角们,或为女团C位,或为飒爽将军,或为温柔学姐……路途一顺再顺,身份越来越苏,却都一致地脸谱化了。

她失去了年少无知那股劲头,再也写不出阮漓这样娇憨可爱、撞了南墙回头还不服输地撞的人。

江葵想到此,弯唇一笑。初号任务是这个世界,还不错,似乎让她找到了埋藏心底的陈旧思绪。

她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手感尚佳。

还可以调戏她最喜欢的闺女儿,也算值得。

花黄从未见过小白这样温柔的眼神,哇地又哭出声,惹得小灰忙上前去哄。她趁花黄不注意,塞给阮漓一块东西,“狐狸姑娘,快带白姐姐去养伤罢。”

阮漓轻轻拍开江葵的手,耳朵不受控地抖了抖。她掩饰地轻咳,接过传送木牌,朝小灰善意一笑。

小灰一抬眼,恰巧被这笑容晃了眼,脑中俱是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眉狭长,却又藏着柔柔情意,一犟一笑间,如同千树万树桃瓣盛放,风轻柳细,春风拂面,直直吹进心田。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姐姐会被拱。

……

阮漓小心地扶江葵到房间中,嘴角不自知地扬起。

方才白姐姐的答话,应当就是答应做她的道侣啦?摊车上的红绳果然奏效。

道侣?

是和爹娘那样的吗?可以时刻黏在一起,眉目传情,不受旁人指责,也可以亲昵地呆在一处,多久也不会腻。还可以、可以亲吻……

阮漓点了点唇,脸红心热,埋进被子里,又悄悄钻出头来,仔细盯着榻上浅眠的人。

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她唇上流连,明明只是短暂一瞬,却像是在她周身点起星火,渐成燎原之势。

她思来想去,暗骂自己不正经,却仍是压制不住心头悸动。余光不经意扫到江葵露出衣领的雪白颈侧,眸色暗了暗,忙移开目光。

若是吻在那里,定然会如同绽开一朵雪上梅瓣,惹人生怜。

【本来就是你的,没人会责怪。】

阮漓却如同被浇了一盆兜头冷水,从此前的旖旎心思中猛然惊醒。她狠咬一下唇瓣,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江葵系着红绳的玉白手腕,兀自转身出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无人听见,她掩上房门时,心中所言。

“不劳费心。”

……

江葵再度醒来,已是次日。青袍女子还未归来,怕是又躲到小城里,当逍遥快活的甩手掌柜去了,也不知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她在书中似乎从未提及。

她环视周围,檀木桌上摆了一只玉白长瓶,其中插了几枝缀露铃兰,幽香弥散,沁人心脾。

只是,除她起身时的沙沙声响,此地再无半点嘈杂动静,恍若与世隔绝。

这仙境中空空荡荡,恐怕只有灰黄两只小兔子能为之增添点生气。而她与阮漓初入此地,自然带了些拘束,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袍酒鬼、稚幼兔子,还有云雾弥蒙的仙境……抛去作者自带的上帝视角不谈,此处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熟悉非常。

似乎,她曾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许久,熟稔到每一棵草木的位置,都能在脑中轻易复现。

熟悉归熟悉,此处静寂沉闷,听不见鸟雀鸣叫、林间细雨,着实无趣。想来,那个让两只小兔子忙晕的工作,定然也会十分枯燥无味。

一夜好眠,许是仙境灵气充裕,江葵身上伤口早早愈合,比起此前速度只快不慢,连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不一会儿,小狐狸来唤她:“白姐姐,饿不饿?小灰姑娘准备了吃的。”

桌前,摆满了丰盛菜肴,都是用泉边灵草制成,鲜嫩多汁,是兔子最喜欢的菜色。一旁,还摆了几碟薄薄肉片和蘸料,似乎是专门给阮漓准备的。

小灰见她们来了,羞涩一笑,又侧头去看花黄埋头进食,眼中晶亮。

饭罢,小灰扯了扯江葵衣袖,扬起脑袋看她,“白姐姐,你已经落了好几百年的红线未扯,该去工作啦。”

她见江葵一脸难以置信,掰着指头算了算,“没错呀,姐姐离开好几百天了。”

花黄似乎还在生气,但仍然按捺不住在小白面前邀功的心,气鼓鼓道:“我和灰姐姐这几日都在帮你!该不会是想耍赖皮罢!坏姐姐!”

江葵只好揉了揉炸毛的小兔子,随她们指引走进一个屋子里。

随她走进,房门自然闭拢,眼前豁然开朗。

屋中团团云雾间,闪现出尘世景象,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只是,不同于往日所见,每人的胸口处都牵着一根细线,有的短暂,有的悠长,有的与旁人系在一处,清清白白;有的则与许多人团团绕绕,纠缠不休。

这大抵就是掌管人世间情动的红线了。红线所牵,至死方休。

坐席旁,摆了一本名录,上面是勾画出的有情人名姓。她的工作,便是要将这些远隔万水千山之人的红线拉在一起,系上漂亮的绳结,成全他们前世未尽的姻缘。

江葵坐下,依照身体本能,撮合了几对夫妻后,却忽觉眼前这些场景有点眼熟,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在渐渐拼凑,最终成一条完整闭环。

这……该不会是原书番外的情节?

她被自己的大胆设想惊得心中一跳,又继续想下去。

若真是这样,她就是男女主共同饲养的红线兔之一?那个奇怪的女酒鬼便是书中没有名字的某某真人?

破案了破案了,不过这辈分也太乱了点。

她正暗自思忖,盯着字典一样厚的名录发愁,就见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阮漓悄声钻了进来。

小狐狸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她身前,好奇打量雾中情形,却看见江葵敛眉坐在一旁,似在怔愣,只好开口问:“白姐姐?我来帮你罢。”

她碰了碰其中一人的红线,仔细看好名录,将之小心翼翼地缠在手指上,又去寻这人的命定恋人。扯好一对后,她抬头,却不经意对上江葵柔和目光,低头害羞答:“是小灰姑娘教的。”

阮漓咬咬唇,偷偷看江葵一眼,犹豫地说出口:“白姐姐……可以看看我的红线吗?”

她与白姐姐已有灵验无比的红绳线圈,本不必再去纠结这些,可她就是固执地想看看,总想让白姐姐的全部都与自己牢牢绑住,都隽满自己的名姓才好。

江葵不疑有他,在她心口处轻轻一勾,拽出一道殷红的线。

只是,这线长的有些过了头。阮漓不死心,执拗地一节一节捋着,两只手腕上都缠满了红线,也没拽到尾,倒让她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人形针线圈。

“小漓想看看那边是谁?”江葵忍俊不禁地替她理着红线,脑中却想起了玩毛线球的顽皮小猫。

是你。

阮漓心中回应,话音却倏自钻进耳朵。她呆愣愣地抬头,活像一只钻进蒸炉,被热气陶冶的馒头。

“小漓?”

“对呀,小漓在想谁?”江葵揉了揉阮漓的脑袋瓜,笑问。

小漓,小狐狸,没毛病。

阮漓被她揉得脑袋晕晕乎乎,神色怔然,似有旧时情景,在她眼前反复闪现。

是阿娘抱她入怀,口中入眠歌谣的前奏,也是爹教她练剑时,柔情不减的笑语。这是最亲近之人对她的昵称,她已许久不曾听过。

白姐姐这样叫她,是想成为她最亲近的人吗?

不想成为也没关系,她早已把白姐姐放在心底最深最隐蔽的地方,只要一念及,心中就会甜丝丝、软腻腻,满心满眼都是她。

阮漓钻入她怀中,将心口毫无保留地贴紧江葵,好像这样,她们之间的红线就会紧紧缠绕,再不能轻易解开。

“是你。”

“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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