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综]」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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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

那是延续了半生的乐趣,最初的开始,直至死亡都不会改变的观点。

世界是游乐场。

哪怕到了五十多岁,已经身为海军大将,接受世界政府授予的黄猿称号,对波鲁萨利诺来说,世界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

世界是游乐场,这个观点从他被吸引目光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并且从未改变。

他觉得很有趣,这个世界。

这个,位于云端之下浮于碧海之间的世界,是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超级游乐园。

这个,记忆中久远的曾经里,在环绕身侧的无数奴仆侍者口中,本该是卑微又混乱,肮脏又低下的尘世,在他眼里实际上却是由充斥着无数可爱小游戏组合而成的乐土。

是受他所喜爱令他流连忘返的游戏场所。

最初的开始,只是神裔被有趣之物吸引了目光。

曾经,位于云端之上的神裔厌倦了赤土大陆皇城内院的穷奢极欲醉生梦死,不经意间低头就此窥见云端之下的众生万象。

那是散发着芬芳与腐臭,容纳了高贵与卑下,自由与专制共存,光明与黑暗同在,无比奇妙无比有趣的世界,是属于神裔的所有物。

云端之下,灯火辉煌处上演着门阀贵胄政治皇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光影之外的黑白分明,是名为海军的守护者阵营披荆斩棘砥砺前行,是名为海贼的破坏者们一往无前百死不悔。

还有那几乎被忽略的,暗无天日的夹缝深渊,是蝼蚁般卑微的平民百姓苦苦挣扎舍命求生。

世界是个巨大的游乐场。

那些下界之王们所统治的国土,名为平民的生物小心翼翼享受着少得可怜的所谓富足安乐,那些不幸沦为法外之岛的死地,同样名为平民的族群则水生火热朝生暮死。

神裔的脚下,巨大的游乐场所之内诞生了难以计数的悲欢离合。

不是怜悯,创世之神的后裔不需要怜悯那种无用之物,只是被这些奇妙的小游戏深深迷住,所以怀着好奇心悄悄的注视着所有物。

窥见之后是插手干预游戏的发展。

游戏很有趣,世界很可爱,以整个世界为巨大背景,以云端之下的众生为参演者的盛大剧目,每一幕都峰回路转高潮迭起,被吸引目光的神祇兴致勃勃。

然而很快又厌倦。

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成就一个王国的繁荣与衰亡,只言片语能够决定无数人的生存与死亡,如此轻而易举太过无聊。

毫无挑战性的游戏与毫无悬念的结局,一切来得太顺理成章反而令人乏味,那么,如果放弃动用绝对权力干涉而仅仅是以自身之力参与其间,是不是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转念之间的突发奇想,让神裔忍不住悄然入世。

已经厌弃的云端之上被抛诸脑后,披上低等下民的外衣,试图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其中,成为游乐场上的一员,目的是得到更多乐趣。

那一时的兴起延续了许多年,以世界为名的游乐场比他想象的有趣许多,或许是因为亲身参与的缘故

当然,其中的原因不必深究,他享受到比旁观时更多的快乐,如此就足够。

所以,失踪的神裔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过往也无需再提,加入海军成为游乐场一员的是波鲁萨利诺,得到乐趣的同样是波鲁萨利诺。

所以,为了保留这些快乐,披上的这个假相,成了游戏结束之前不允许失去的伪装。

所以谎言不断堆积,经过二十多年被时间侵蚀,最终成了连自己都忘记真面目的一个事实。

他真正成为波鲁萨利诺,成为世界政府授予黄猿称号的海军大将,哪怕是游戏,参与者却不再是伪装而变成真实。

因为游戏是过程享受是初衷,然而他却付出真真切切的感情,那本不该施舍出去的,那本不该出现的,属于人类的感情。

多么奇妙,他在不知不觉中被世俗污染成为堕落者,再回不去云端之上。

就像他对她一样,开始同样是有趣,开始同样是游戏,遗憾的是,因为有趣而开始,最终竟让他太过沉迷以至于忘记结束。

起源于他的傲慢与她的谎言,延续了新旧两个时代,以他的一败涂地告终。

那同样是个游戏,只属于他和她的秘密。

最初同样是他觉得有趣,他将她定位于一次额外的小乐趣,是以海军为名的大型游戏当中,偶然出现的一个意外。

很有趣的意外。

他从不亏待自己,既然有趣,那就象享受其它游戏一样,稍微玩弄一时对原定计划毫无影响。

能为他带来乐趣是她的荣幸。

他自认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她出现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意料之外,绝对超出计划的发展,那些意外因素最终导致彻彻底底的失控。

对他而言是失控,对她而言是意料之内。

他自认为是额外小乐趣的插曲,是她设计并且主导的一次游戏,开局是她隐身幕后运筹帷幄,结局同样是她推子落棋所向披靡。

他的傲慢让他自食其果。

狩猎者沦为猎物,操纵者丢失了控制权,成为被戏弄者。

最后,她大获全胜抽身离去,丢下他从此困在迷宫深处找不到出口。

他一直在等,从三十一岁一直等到五十五岁,从海军准将波鲁萨利诺一直等到海军大将黄猿,他等着她重返人间带给他终焉。

游戏的终结,真正的开始。

哪怕游戏胜负早有定论,他与她之间却尚未开始。

因为,欺骗神裔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他一直记得,从未忘记。

遇见她那年,他三十一岁,身在海军阵营,以波鲁萨利诺为名。

他加入海军时二十六岁,或许年龄并不确切,可又怎么样呢一切对他而言只是个游戏罢了,只是他厌倦了就随时可以结束的玩乐。

他加入海军,成为其中一员,为的不正是这个阵营立场很有趣吗

海军,是光明与黑暗共生的一个群体,一方面是维系世界和平的军队,另一方面却是权贵们手中最锋利的刀,也只有身在其中,他才能切身体会到以往体会不到的乐趣。

并非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也并非战场厮杀带来的热血沸腾,而是自相矛盾所产生的自我挣扎,嗯当然,是旁人。

背负着正义,以守护为信仰的海军,在某些特殊时刻却必须服从军令朝着手无寸铁的平民挥动屠刀,以打击罪恶为己任的海军,面对门阀贵胄以及那些沟壑一气的附庸者,却必须无视对方的恶行甚至沦为帮凶。

每当那种时刻,看着所谓同伴们因为信仰与军令相互冲突时的左右为难与痛苦挣扎,都让他觉得很有趣。

人类是多么有趣的生物。

最卑微的下民可能拥有最圣洁的心灵,最高贵的门阀反而藏着污秽肮脏的内幕。

名为世界的巨大游乐场多么有趣。

英雄未必出自善良之辈,恶徒可能披着慈善外衣,没有绝对的对错,没有绝对的善恶,有的只是绝对的选择。

从二十六岁到三十一岁,以波鲁萨利诺为名的男人并没有如预计那样,参与之后却很快失去兴趣反而是更加兴致勃勃,对这个名为世界的游乐场。

他选择站在正义那一方,嗯并非只是名义上的正义,而是真正怀有信仰,希望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那一群笨蛋们身边。

空元帅、泽法老师、战国大将、鹤中将、杜兰德尔、萨卡斯基、库赞、迪安,甚至许许多多的,在他记忆中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面孔,那些真正为了信仰耗尽心血奉献全部的人。

五年的军旅生涯哪怕没有彻底改变他,到底还是悄无声息的留下深刻印记。

他对世界是个游乐场的观点不变,却不再是仅仅为了寻找乐趣而参与其中,他不再对某些事无动于衷,不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他选择了正义。

海军准将波鲁萨利诺选择站在正义那一边,既然如此,游戏之中,海军之内,理念相悖的那一方就是敌人。

世界是个大型游乐场,混沌而有序,海军这个裹挟在其中的小游戏也不例外,光明的深处黑暗同样如影随形。

海军之内贵族派系一开始的存在,或许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军队,随着时间流逝,那部分享有特权的人成了根植于军队内部的一颗巨大毒瘤。

无能之辈窃据高位,贪污成风,滥用职权,阴谋陷害,贻误战机,以贵族派系为首的势力将海军视为囊中之物为所欲为。

从加入海军那天开始,他就对贵族派系知之甚详,尤其是他以平民身份参军,凭借自身能力逐渐受到关注,来自贵族派系若有似无的打压跟着逐渐加重。

而类似情况更出现在每一个,同样毫无根基却资质优秀的将官军士身上。

没有任何理由,更不存在私人恩怨,原因仅仅是平民出身的将领,未来可能导致海军内部势力分布出现倾斜。

这是挑衅,对曾经的神裔,成为海军时名为波鲁萨利诺的男人来说。

当然,这也同样是挑战,是享受游戏过程中的某些关卡,消除它们的过程同样充满乐趣。

他选择了正义那一方。

既然如此,收回那些被滥用的权力,将与他们相悖那一方从海军当中连根拔起,就暂时定为一次小小终结。

同时,也算是给予那群触动他的笨蛋们一次小小的援助。

毕竟这个名为海军的游戏让他享受到许多乐趣,未来某日或许同样会厌倦丢弃,在那之前他愿意给那些笨蛋铺设出一条彼此共同期待过的道路。

让守护者之路真正名副其实,不再辜负他们身后披风上铭刻的正义之名。

哪怕他的全部都是谎言,是为了享受游戏制造的虚假,他对那些笨蛋的感情却是真实,他曾经的触动毫无作伪。

原本他知晓一切却无动于衷,然而,在不知不觉被感染了无用感情之后,在厌倦之前他愿意与那些笨蛋并肩而行,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她出现在关键时刻。

他用了半年时间调查海军之内的全部贵族派系,将每一个涉及在内的家伙都列入清除名单,只等待一个能够开始的机会。

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那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贵族派系在海军之内盘根错节,更有世界政府为其暗中帮助,除非他动用曾经的权力,不过那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这条他和他那些未来可能被厌倦丢弃的同伴们共同期待过的道路,扫清障碍同样是所有人暗中准备了许多年的计划。

他选择的是等待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让战国大将为首的他们所有人实施设想的时机。

她就出现在那个所有人等待已久的关键时刻。

以一种微妙身份。

甚至可以说,战国大将为首的他们所有人等待的机会,是因她而起。

只是见面那时,他根本没有想到,或者该说没有任何人想到。

一开始她显得无足轻重。

机会来得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个名为弗雷德里克加文的男人即将升任海军大将一职,却死得毫无预兆。

说实话,弗雷德里克加文在他手中清理名单之上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哪怕即将成为海军大将,那个平庸的男人,对他来说也可有可无。

因为太无能,只是作为傀儡被推上高位的家伙不配得到他太多关注,毕竟,弗雷德里克加文即将坐上的那个位置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全部的贵族势力。

他一开始就知道,弗雷德里克加文对贵族派系是怎样的存在。

他调查过所有贵族当然也知道那个男人,看到对方的履历就明白,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是作为贵族的大将而出现在军队之内。

那是被安排妥当的一个傀儡。

从海军军队内盘踞开始,三大将的其中一位必定贵族出身成为惯例,坐上那个位置不需要精明头脑更不需要强悍武力,事实恰恰相反,越无能昏庸越可能被推选。

真正难缠的是集结在那个位置后方的庞大附庸。

他不在意弗雷德里克加文即将成为海军大将,因为只要连根铲除贵族势力,那种昏庸无能的男人自然会下台。

他不在意那个男人活着如何,不过其意外死亡所带来的契机,他倒是很乐意关注。

因为是个绝妙的机会。

弗雷德里克加文毫无预兆死亡,突如其来的意外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这个所有人不仅仅是贵族们,更也包括战国大将一系的他们。

不过没关系,做不到制敌先机,以他们的准备同样能做到后发制人。

至少,以弗雷德里克加文之死的调查为借口,能够牵连出许多被掩盖的罪行,所谓贵族派系原本也并非绝对一致,只是因为共同利益集结起来的势力,内部原本也各自为政。

只要抢到时间,就能以最快速度给予最沉重打击,而有了开始,彻底剿灭对方就只是时间问题,哪怕最后世界政府插手干预,贵族派系也必定元气大伤。

弗雷德里克加文之死是契机,是以能够将那些被滥用的权力,交还到真正怀有信仰的守护者们手中为最终目的,可能将会耗时长久的争斗开端。

而作为尚且无人知晓的最初关键,她的存在,初次见面时同样并没有得到他的太过关注。

他的兴趣只在享受游戏,能够被看进眼里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像他认同的那些笨蛋,能够真正触动他,在他眼底成为一个独立而真实的存在,而非游戏当中可有可无的背景之一。

她出现时不具备成为他眼中特别存在的资格。

即使她有着令人戒备的偶人军团一员身份,即使她身后藏匿着恶名昭著的人形师,即使她的存在很可能是目的未明的阴谋,即使她了某个藏着线索的暗示。

然而对他来说,仅仅作为工具的偶人,没有资格让他觉得有趣。

随性逗弄之后,那次仓促相遇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因为当天,他的心思一半放在针对贵族派系的清扫计划,另一半则在他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空闲留给她。

三十一岁那年对名为波鲁萨利诺的男人同样是个微妙年份,与海军内部即将到来的动荡无关,而是他个人。

在弗雷德里克加文死亡的前一个月,他在战场上无意间被激发了见闻色。

霎时间涌入脑海的,数也数不清的声音,令他在措手不及时犯下小小的错误,原本能够完美避开贵族派系针对他的陷阱,那次却很不幸。

与海贼的那次战斗海军大获全胜,身为指挥官的他却违反军令,很快被遣回马林弗德海军本部,等待司法岛对那次事件作出判决。

所谓违反军令一事,他并不是很在意,权当一次休整,弗雷德里克加文死亡那天,是他返回海军本部的第三天,正在计划抽出时间前去拜访曾经的老师,诚心求教霸气的修炼方式。

他的老师,泽法。

说实话,哪怕到了二十多年之后,已经身为海军大将的黄猿波鲁萨利诺,与泽法老师之间一如既往僵硬,现任海军大将的他与曾经的海军大将泽法老师之间,自始至终无法改善关系。

或许是泽法老师一开始就看透了他吧

看透他是怎样恶劣的一个男人,看透他对正义的不以为然,看透他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出于玩弄世界的心态。

所以无论他再如何伪装谦卑,再如何故作忠诚,他的启蒙老师始终对他怀有戒备敌意。

也或许,泽法老师的目光如炬根本是见闻色的作用

当然,泽法老师的态度是个无解谜题,延续了二十多年的冷淡,对当时三十一岁的波鲁萨利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当时的他感兴趣的是见闻色。

那是他从未接触的一种新奇体验,就如同海军六式,甚至恶魔果实,都是他加入海军那天开始才真正接触的,与出身血统毫无关系,是凭借他自身资质得到的东西。

他的武艺、海军六式、以及自然系的恶魔果实,获取它们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享受游戏。

至于霸气无意间被激发也恰恰证明他生而不凡,既然出现,彻底拥有那种力量对他而言是必然的举手之劳。

过程也可以被当成是一种游戏。

不过很快也厌倦。

毫无例外,激发之后短时间内就轻易掌握的东西,没有留住他太多注意力。

他在重新为自己寻找乐趣的过程中再一次发现了她。

那是弗雷德里克加文意外死亡后的第五天,暂时找不到乐子的他,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她身上。

最初只是聊以慰藉的一个小乐子。

身为恶魔果实能力作用之下的偶人,即使有着可爱又无害的外型也只是玩具,当然,玩具是真正意义上的解释而非双关之词。

作为正常男人的他难道会对一个,还没有自己十分之一体型大小的偶人产生什么欲望不成他在女人方面才没有特殊嗜好。

她的作用仅仅是在他无聊时给予少得可怜的乐趣。

他太无聊了,弗雷德里克加文死亡的调查根本无需在意,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找到所谓真凶,而是以此为借口清扫整个贵族派系。

而那个真正的目的,在他们所有人暗中准备多年之后,行动一旦开始就不再需要他关注,证据与情报早已就绪,只需要执行下去,至于由谁执行,根本不重要。

或者是库赞或者萨卡斯基,甚至,要不是贵族出身的杜兰德尔迫于家族压力而离开海军,执行者是他的同窗好友杜兰德尔也没所谓。

谁因此获得功劳,谁因此将备受重视,对他来说都没所谓。

他要的只是乐趣。

既然暂时无法从派系之间的争斗中获得更多,自然就要另找乐子,他从不亏待自己。

哪怕是个偶人,能为他带来乐趣是她的荣幸。

谎言

那是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残局,糅杂着痛苦与愤怒,疯狂与暴戾,以及深深的想念。

一切的混乱起源于贪得无厌,无论是他,亦或者他人。

一开始不过是乐子,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玩具,或许凭借小伎俩在弗雷德里克加文死亡那件事当中做过什么,到底也无足轻重。

毕竟海军要的不是真凶,黑暗世界恶名昭著的人形师,哪怕是幕后主使者,铲除贵族派系之前,凶手的身份也不需要被确认。

所以,她

如果不能足够的乐趣,她会很快消失,根本无需他动手,以她奇异兵种的身份,战国大将和泽法老师不会允许她在海军本部存在太久。

偶人军团太敏感,派系之争的关键时期,哪怕是为了避免赤土大陆的关注,她也势必被丢弃,甚至可以作为筹码,使得世界政府的立场倾斜。

她的去向早有定论,或许有些冷血,不过与他无关。

当年那个名为波鲁萨利诺的男人,一开始就知道她即将面对的结局,却在无动于衷的同时,怀着恶意试图玩弄。

所以,最终他自食恶果。

那之后的二十多年,黄猿波鲁萨利诺的梦里常常会出现当年的片段,那些即使受到漫长岁月的摧残,依旧灿烂如新的记忆。

她有着金褐宝石色的眼睛,卷卷长发仿佛盛夏的落日,穿着蕾丝小裙子,嘟嘟的脸颊彷如晕染脂粉的花瓣。

直到真正留意她,他才发现那双金褐色的眼睛彷如会说话一般,她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双美丽的眼瞳深处。

无奈时她会偷偷翻白眼,显而易见的唾弃与剧烈翻滚的委屈,几乎能迫使他产生罪恶感。

报复他的恶作剧成功时会高兴得像个顽皮的孩子,眼睛落入整片夜空的星辰。

被他逗弄得恼羞成怒时会眼睛里会点燃浓艳的火,生动而美丽,有着逼人的活力。

提及那些黑暗时,涉及到她口中的主人时,所有情绪悉数冻结,取而代之的疯狂暴戾彷如冰山一角,幽暗深邃,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一夜之间颠覆他所有事前调查的结论,她站在满是亡灵的相册之上,微微抬高的眼睛,带着复杂得连他都无法理解的神采。

或许有愤怒,或许有怨恨,或许是期待,也或许只是冷淡。

她或许是在愤怒那样庞大的黑暗经年堆积却不被知晓,怨恨他们海军的无动于衷,也或许期待着真相被揭露恶行被消灭,甚至,她的冷淡是早已洞悉海军将掩盖一切的决定。

只是彼时身在其中,以波鲁萨利诺为名的他,却只注意到她,而完全忽视了她的谎言。

他被她吸引。

以偶人军团一员出现在他面前的她,重重伪装被逐渐解开时,当她被隶属世界政府的特工揭露隐藏的身份,被迫以黑暗世界恶名昭著的人形师身份面对他时,那双眼睛依然平静得毫无波澜。

那是致命的危险诱惑,与之相比,偶人外型反而微不足道。

只有真正看进眼里,才能发现,那个小小的偶人藏着与他的本质无比接近的真实。

同样的傲慢,同样的自负,同样的疯狂,同样的无情。

以及同样的周密算计。

她小小的身子能够端坐在他的掌心,不谙世事的外型之下却藏着无数个谎言构建的阴谋。

仅仅是寻找乐子的开端,他在漫不经心时却被她环环相扣的迷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开始她就设计一切,那藏着无数重迷雾背后的阴谋,建立在她的谎言之上,取决于他的傲慢轻怠。

所以,开局之时就胜负已定。

他却没有怨恨,当他对她的喜爱逐渐加深,几乎堕入爱意陷阱时,他已经盲目得忽略无关之事。

她甚至连真正的姓名都吝于告知,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正的性别。

他玩弄整个世界,将所有一切当作游戏,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堕入诱惑陷阱时居然与任何一个普通男人毫无区别。

他生不起对她的怨恨,有的只是对真相的退缩。

终结之日,他出手杀了c0成员,本意是毁灭真相,只要那个知晓内幕愚蠢特务不存在,她的谎言他就能够故作无知。

那时候,他已经希望实现承诺。

他会给她一个全新身份,给她一个安逸岛屿,给她全部宠爱,给她无论是神裔亦或者名为波鲁萨利诺的男人全部的关注。

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只要她成为他的,即使不恢复也没关系,如果她是人形师,如果人形师是男人,他愿意与一个偶人共度一生。

与她的谎言无关,哪怕愤怒也是针对命运。

因为他选择相信由她告知的那一切她对一切往事一无所知,她仅仅是相遇那天的偶人,是他喜爱的娃娃,而非黑暗世界成名多年被赤土大陆通缉无处容身的人形师。

她说的每一句话,只要她坚持毫无虚假,哪怕充满破绽,他也愿意相信。

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妥协。

换回的却是她无动于衷的彻底抛弃。

哪怕直到二十多年之后,黄猿波鲁萨利诺也一直记得,她口中名为审判的终焉。

几乎刻骨铭心。

那漫天黑火焚毁的不仅仅是他几乎抛下自尊的期待,同时几乎焚毁他尚未厌弃的游戏。

整个海军阵营因她陷入剧烈动荡,甚至波及到整个世界。

恰如她所言,那场以受害者的愤怒为燃料的惩罚之火,不仅仅在马林弗德上空燃烧,同时更在所有受害者埋骨之地点燃。

岛屿上空的火影同样映出一幕幕可怕过往。

弗雷德里克加文的恶行,在其葬礼当天,以绝对出乎意料的方式公诸于世。

因为受害者们分布在伟大航道前半段,范围涵括弗雷德里克加文曾经任职的几个海军支部所在广袤海域。

弗雷德里克加文身为即将继任海军大将的人选,死亡之前由海军与世界政府为其造势的新闻屡屡出现在报刊杂志之上,那个渣滓的脸已经广为人知。

而事发时恰是白日,地点更是繁华岛屿,甚至海军基地,目击者有平民有官员甚至海军,数量根本难以计数。

恐怖至极的恶行,瞬间引爆了所有隐患。

首先是海军内部极度动荡,无数将官士兵因此产生动摇,甚至怀疑。

紧接着骚动来自于民众,受害者们都是孩童,除了孤儿更有受到诱拐的普通人家孩子,在埋骨之地燃烧的真相,让民众的愤怒转为对海军的敌意。

最后,是胆大妄为的摩尔冈斯,那个世界经济报报社社长竟然无视他的警告,将一切刊登在报纸上发行到全世界。

那是史无前例的混乱。

最可怕的是,她口中名为审判的黑火同时实现了惩罚。

无论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每一个不作为的知情者,与同谋帮凶,甚至谈及此事时散发恶意的旁观者,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葬礼当天,海军本部死亡者共计十六名,无一例外都是弗雷德里克加文幕僚团参事,是那个男人的心腹,事后确认死者们或多或少涉及其中,哪怕不是帮凶也是知情者。

而事发之后混乱逐步扩大期间,世界政府机构与贵族内部陆续传出死亡事件,人数一度达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所有死者都属于诡异死亡,毫无预兆,检测不出任何致命伤害,心脏骤然停止,呼吸断绝,留下一个恐惧至极的死前表情。

而那些死者,同样无一例外,都怀有恶意,即使并非知情者也并非同谋帮凶,仅仅是因为海军内部贵族阵营遭受空前责难而利益受损,进而心怀怨恨,死亡就突如其来。

她的诅咒应验了。

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之下,所有恶意迅速消失。

以战国大将为首的他们在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将贵族派系从军队之内连根拔起。

她的诅咒成了他们的助力。

她答应他的事,让海军取回绝对自主权的合作,在她消失之后仍然被她完美履行。

还有那个小鬼,她口口声声宣称保护的主人。

被确认饮用秘药死而复生的小鬼,在本该是傀儡的状况下,彻底恢复。

他记得,最终结局之时,她因为代价而彻底被焚毁之前,她给予小鬼最后的保护,那是一个温暖如太阳的橘色盾牌,覆盖在小鬼身上,光芒持续很久,消失之后那具傀儡空壳获得重生。

尤妮丝,那个小鬼苏醒。

忘记了全部,记忆里仅仅是有着父亲疼爱,母亲去了远方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甚至记得迪丽拉,却不知道自己是从死灵世界返回的一个幽魂。

那样神奇的现象,那朵日光一般的辉芒,来自她口中魔法阵的奇妙力量,却没有人胆敢觊觎,哪怕是赤土大陆的神裔。

因为她的诅咒。

以我之名,献祭替身偶人的身体,这个身体每一分都将化为灰烬,以此为代价。

换取,从此刻开始,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无论是意识还是行为,任何一种对尤妮丝产生的恶意,都将受到惩罚。

她所设计的一切全部实现。

甚至海军最终利用她的诅咒威力,胁迫世界政府通过以尤妮丝为名的法案,以保护妇孺儿童为目的,除了避免悲剧重演,更也意在挽回民众的信任。

不过后续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他失去了他的娃娃。

丢弃自尊心的挽留得到的不过是抛弃。

他想,未来的有朝一日,当她的承诺实现之时,他会索取代价,向她。

即使她再无半点音讯,他也认为,他与她尚未结束。

一切尚未结束。

因为她计划的一切全部实现,她承诺过的合作哪怕消失也完美结束,那么,她仅仅给他的承诺,当然也会有实现那一天。

未来倘若有机会再见面,我会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

那是承诺。

这场起源于他的傲慢与她的谎言,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残局,他相信,会有等到真正结束与重新开始那一天。

她是偶人,是世人眼中的玩具,对他而言,她却是可怕的敌人,是可敬的对手。

她是铁石心肠的人类,是狡诈虚伪的下界之民。

她是他生平唯一一次败北,是诱惑他彻底堕落的罪魁祸首。

她是让他心甘情愿等待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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