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牢狱中，季云霄带着好酒菜去探望金瑞，道出摆在金掌柜面前的两条路，供他选择。

此刻，季云霄笑嘻嘻地觑向他，金瑞却不识抬举地问:“我若执意选第一条路呢？”

季云霄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减半分，好似料到金瑞的话一般，他只是继续给斟了一杯酒，将酒杯举到鼻下嗅了嗅，“这杏花醉，原来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嗯……当初只有一个普通的名字——杏花酒。店家听说，一位皇亲贵戚因为这酒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特意为它改了名字。”

“这我倒是听说过，没改名字前，无人问津；改了名字，一时酒贵，供不应求了。”金瑞哂笑道。

“是啊！也是奇了，酿酒的工艺还是那些个工艺，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头，竟让这酒麻雀变凤凰，上得了台面了。哈哈哈……”季云霄笑着放下酒杯，继续说:“金掌柜是聪明人，这顿酒菜，既可以是临刑前的最后一顿，也可以是日后获得自由的提前庆祝。哎呀，同样一顿酒菜，这意义可大不相同。不过，好在选择权都在金掌柜手里。话已至此，我也撂一句话，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五爷都能承受。”

且说，在河边上的长亭里，颜芊芸俯在阑干上，下巴抵在双臂上，愁容满面地望着黑漆漆却闪着光点的河水。

蓦然，一个手掌拍在她近旁的阑干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送姜汤不过几里路，去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儿偷懒呢？”

“没，没偷懒……”颜芊芸吓了一跳，扭过身子和头，却差点和俯身拄着阑干的朱瞻域撞了脸，她瞪大了杏目，下意识地向后仰，刻意要拉开这亲密接触的距离，二人四目相对，她看着朱瞻域把玩物件似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不自在，脸颊发烫，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结巴地说:“五……爷……”

“刚才在想什么？”朱瞻域嘴角露出一抹笑问道。

颜芊芸摇了摇头，犹豫不决，心中暗想:“要不要说呢？”

朱瞻域看出她的顾虑，笑了笑说:“你在我面前还需要扭捏。”他抬头望着河上的渔船，点了点头道:“倒是好景色，难怪你看得入神。”

他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拽住，他俯身的程度比原来更深了，几乎要贴到颜芊芸脸颊上了。朱瞻域皱了下眉，嘴角却慢慢上扬:“有话要说？”

颜芊芸脸更红了，呼吸更加急促，她赶紧松开拽住对方衣襟的手，点了点头。

朱瞻域见她羞红的脸，更似初见她时的杏花，嘴角露出笑容，他探出头，将脖子凑到她脸旁，缓缓地道:“说吧！”

“五爷……能不能借给我二百两银子……”颜芊芸有些紧张地将两手放在腿上搓了搓衣裙。

“银子？”朱瞻域惊讶地重复了一句，身子未动，听她继续说:“我给五爷打欠条。”

“二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拿什么还呢？”朱瞻域哂笑道。

颜芊芸咬了咬嘴唇，双手捏了捏裙子，不太自信地说:“我会驯八哥，也许再驯养四只八哥，就能卖二百两了。这不……这不就还上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八哥好像是我抓的。”朱瞻域哂笑道。

“是五爷的功劳。那不如再多借我一些。到时……”颜芊芸的设想还没有说完，却见朱瞻域嘲笑地看着自己。

“我一定会如数奉还的。”颜芊芸撅着嘴承诺道。

“我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朱瞻域笑道。

“什么法子？”颜芊芸觑向他，眸子里闪着光芒。

朱瞻域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不如你以身相许！”

“啊……”颜芊芸羞红了脸，裙子被她抓得更皱了。“我在五爷心里难道只值二百两银子？”颜芊芸不甘示弱地反击他的玩笑。

朱瞻域扑哧被她的话逗笑了，他直起身子，坐在她身旁，倚着阑干，翘着二郎腿，摇头低声说:“你可是无价之宝啊！”

“啊？”颜芊芸没有听清他的话，疑惑地望着他，听他继续说道:“你借银子是想还给李纤云吧！”

颜芊芸点了点头，她捏着自己的手指，“除了这个办法，我不知道怎么能帮她？”

“你放心，钱铺的事很快就有眉目了。虽然她不能很快拿到损失的银子，但是结果只会比原来更好！”朱瞻域自信地说。

“真的？”颜芊芸半信半疑地问。

“相信我！”朱瞻域自信地笑道，脸上绽放着充满魅力的笑容。

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朱瞻基和元华目睹亭中发生的一切。

“爷，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元华关切地说。

“你先回去，朕想一个人走走！”朱瞻基目光投到人群中，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