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该回家的回家，该回房间休息的休息，慕谨言和卿南辰上了楼。

卿南辰给孩子量了体温，试了脉搏，查看了一下点滴的情况。

“怎么样？”慕谨言赶紧问，她有些紧张，就怕孩子有个什么万一。

“没事，就是太累了。”卿南辰对这种情况了然于心，如实对慕谨言说。

看着孩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慕谨言是不相信的，以为南辰只是安慰她而已，她自责又生气的心情因为家里有人不能够发作，担心到极点。

“南辰，小证是不是情况不太好？你不要安慰我，跟我说实话，我能承受得起。”

卿南辰放下手中点滴的管子，走到慕谨言身边，长臂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紧紧拥着她柔弱的身体，“相信我，小证没事。他年纪小没有体力一下控制这么多物体，因为消耗了太多能量才会这样的，不要担心。嗯？”

“都怪我，他想帮忙我就应该让他做的，不该阻止他……”没有旁人，慕谨言终是控制不住眼泪溢出眼眶，打湿了卿南辰的衣袖。

“怎么能怪你呢？哪有人能够随心所欲，你也是为了他好。”

“控制自己的意愿和能力本来就是每个人必须要学会的，像小证这样的孩子更应该学会控制。所以，不能怪你。”卿南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她。

“孩子是不是以后就跟你一样，这种能力要跟他一辈子了？”她抬头看他，认真的，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跟着他的不仅仅是超能力，还有每隔十二年一次的蜕变的痛苦。

“这个……”

“那么将来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吗？”

“当然可以。”卿南辰笑了，“我们不是也结婚生子了吗？”

“谁要跟你结婚？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对卿南辰这样不正面回答的态度，慕谨言很不开心，她关心的是将来孩子能不能健康正常，能不能不像他那样忍受着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不再有就像现在这样的痛苦。

“嗯，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种超常的现象会一代代的传承，除非发生基因变异。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将蜕变的时间变短，而且不再那么痛苦……”

“谨言，你要相信我。”卿南辰说。

“那还是需要蜕变的不是吗？”慕谨言问他，“我再问你，你们是不是每蜕变一次又年轻一次？”

“这样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慕谨言一语一顿地问他，眼睛里带着难掩的心痛。为南辰，也为孩子，还有自己。

“长生不老？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科幻电影看多了，长生不老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卿南辰点点她的鼻尖，笑道，“哈哈，老祖宗追求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长生不老的办法，你觉得就凭我爸那点医术就能搞定了么？”

然后再三保证，如果他能长生不老，一定会把她也同化掉，让她跟自己一起长生不老，一起不老不死地天荒地老。

“谁跟你天荒地老？”

“当然是我媳妇啊。”卿南辰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还要跟你生一窝孩子。”

“南辰，我真的好担心。”慕谨言小脸窝在他的肩头，“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个机器里面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怕我的孩子再也没有爸爸……”

看到紧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儿子，想起前些日子躺在治疗舱里面的卿南辰，那样的痛苦画面让慕谨言忆上心头。

“现在小证又是这样。”

见慕谨言痛苦难抑，卿南辰紧紧抱着她，低头轻轻吻吻她的头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害你这么担惊受怕。”

“我听白岩说，你的情况每过十二年还要再发作一次，是真的吗？”慕谨言希望听到他说别听他的。

可是。

“嗯，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慕谨言推开他的手，与他拉开一些距离，“那么下次也要在那个机器里面躺半年吗？”

“有可能比这个时间长，也可能比这个时间短。”卿南辰道。

“那你跟我保持距离。”慕谨言这次彻底推开卿南辰。

“怎么了？”

卿南辰不依，霸道地又把她抱回自己的怀里面。“生气了？”

“没有。”慕谨言倔强地回答，低着头不看他。

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看着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慕谨言轻轻拍掉他的手，“从现在开始我要习惯再也不依靠你，将来，如果万一你再陷入沉睡的时候，我还能一如既往地好好生活。”

就像前段时间，她才刚刚习惯他的存在，然后他又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再见面，他就躺在那个冰冷的机器里面。

那时候，机器是第一次投入使用，卿南辰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睡多久，为什么要睡，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言言——”

卿南辰不顾她的拒绝，再次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我。”慕谨言倔强又固执地拒绝，“卿南辰你放开，我已经决定跟你保持距离了。”

“对不起，言言。”卿南辰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现在不仅你要这样，将来儿子也可能会这样，卿南辰，我该怎么对你，你说啊？……所以，我们先保持距离，让我冷静一下。”

“谨言？”卿南辰叫住她。

“我想静静。”但这些事情是他的错吗，不是，可是她也是无辜的啊，她又怎么招惹上他呢？“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难受。”

曾经，慕谨言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做丈夫和儿子的后盾，支持他们温暖他们。可是，他们在跟病魔做斗争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亲人毫无生气生气地躺在那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所作为；刚刚习惯了依靠，又要独自坚强。这样的无奈，她没有信心能够再来一遍。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来。

然后没等里他们反应过来，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姐，姐夫。”慕慎行探出来一个脑袋，“我住你们隔壁，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小证没事儿吧。”

见慕慎行进来，慕谨言再次推开卿南辰，这次卿南辰没有反抗，松了手。

慕谨言擦了把脸，“没事，我去喝点水，你们先聊。”匆匆走了出去，怕被弟弟看到自己哭得红红的眼睛。

回厨房泡了些黑豆，准备明天榨黑豆汁……

见大姐走了，慕慎行来到床前，看看小证，“姐夫，小证现在好些了吗？”

“嗯，已经没事儿了。”卿南辰回答。

“我认识一个国际救援队的医生，或许对孩子的情况有帮助。”慕慎行看向卿南辰道。

“嗯，有个朋友明天过来，我先跟他聊聊。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告诉你。”

“哎呀，我都差点忘记了，姐夫就是医生。小证肯定会没事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毫无疑问，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相视对望，少不了又是一阵打量。

“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卿南辰问他，没等他回答，兀自回答，“你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反正明天都会知道。”

“谢谢你，姐夫。”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哑迷一样的，两个人已经都知道了彼此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