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太官僚，远达集团的代表也在，听听他的说法。”李怀山见反对的声音又多了一个，瞪了刘焕然一眼说道，气的把烟头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

李振国被李怀山点了名，站起身来，他也不敢在市长会议上托大，顿了顿，还看了时宇一眼。

“各位领导，我是远达集团西北分公司的李振国，公司派我负责药王山项目的主体建设事宜。我先声明一下，集团在项目建设上是存在一些小问题，但总部已经在调配人员，两天之内定会满员施工，不会延误工期。下来我向大家说明一下我们集团对药王山项目上的想法，像药王山项目这样的工程我们集团一年要接好几个，从没出现过问题，都是样板工程，大家可调查，独立完工我们这里不存在问题。为什么我愿意将工程分包出去，总部是这样考虑的，国家正在对西部开发，同州市处在西部开发前沿，有很多的项目要建设，我们集团自然是承接不完，但为了保证西部开发的建设质量，我们愿意将我们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拿出来分享给本地的建筑企业，也为国家尽一份力，药王山项目正好是个契机，集团的意见是将我们承接的药王山主体承建工程分包给本地或西部的建筑企业，让他们同我们一起把这个项目完成，我们会毫无保留地将技术和经验传授给这些企业。这就是集团决定分包的原因。”李振国说的头头是道，但还是那种救世主的姿态，让在坐的很多人都觉得恶心。李怀山不在其中，他对李振国刮目相看，觉得李振国的说法简直太绝了。

“天堂集团有这样的高姿态在我国建筑企业里很难得，这样的好企业，好做法，我们政府应该支持。人家都说了独立完成不存在问题，还拿出一部分工程来让我们本土建筑企业承建，还传授他们技术和经验，机会难得应当珍惜，就是为了我们本土建筑企业的发展，你们也不应再有意见。”李怀山趁热打铁，又把远达集团夸了一下，也堵了大家的嘴。

“我还是坚持按合同约定施工，要分包可以，远达集团终止合同是前提，然后再从新竞标，一切按正规程序走，不然政府会麻烦不断。”谢德康没有松口。

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在省里工作时就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政府干预商业行为，最终企业把事办坏了，政府跟着为企业买单，为这样的事不再发生省政府还将一些典型事件以文件形式下发各级学习，杜绝此类事再次发生，其中就有政府干预工程分包的事件。

“我也认为谢副市长说的对，我们政府不应干预。”卢洪文说道，他是主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长认真学习过省里的那个文件的。

卢洪文话刚说完，李怀山的脸又绿了起来。

“我们还是举手表决吧，同意远达集团将主体工程分包的举手。”李怀山急了，赶紧让大家表决。

他发现会这样开下去分包的事就黄了，他还向那位靠山保证过一定会办成此事。

参加会议的一共十五个人，有七个人直接举手，李怀山看了看心中大定，大事已成，也把手举了起来，八比七。

“好，八比七，远达集团分包工程事宜通过，文件马上制作下发。”李怀山脸上有了笑意。

“开了这么多年的会还没见过政府会议决议还要一个企业代表举手同意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谢德康冷冷说道。

“你！”李怀山听了谢德康的话脸色又难看了，想要发作，但看见李振国举着手一下子没了语言，让李振国列席会议都是破例了。

李振国知道自己犯的错，赶紧把手放下，低下头。他刚才高兴过头了，一番说辞把说他们实力不足的声音给压下去了，剩下的就只能拿合同说事，他才不在乎合同会不会给同州政府带来麻烦，只要尽快把工程分包下去，就万事大吉了，李怀山让表决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举手了。，

七比七，半斤对八两，李怀山眉头紧皱，一时没了注意，把在场的人看了又看，不过没举手也没发言的那几位都低头没人看他，他想来个眼神威慑都不行。

“时宇。”李怀山终于发现了个软柿子。

“到！”时宇响亮答到。李怀山注意他时他就感知到了，他这是故意的，他明白李怀山叫他的意思。

“好！”李怀山一愣不知说什么好，又在这些人中扫视。

“你怎么不举手？”李振国小声对时宇说。

“你都没资格我一个做记录的举什么手。”时宇淡淡说道。

“你，你！”李振国很想揍时宇，但在这地方他只能受着，胸前起伏不定。

“黄炳权，你有意见？要是有意见就说出来。”李怀山声音拉得很长，有股威胁的意味。

“没，没意见。”黄炳权慢慢举起了手。

他不想举，他是主管政法的副市长怎么不知道这项决议通过会给同州政府带来的什么后果。但他没有办法，李怀山上午找他谈过话了，有人实名举报他以权谋私包庇犯罪分子。

见黄炳权举手，没举手的那几位目光投来，有疑惑，有愤怒，也有嘲笑。

黄炳权心里也不好受，忍受着那些目光，咳嗽两声差点吐出血来，都是他家里那位惹出的祸，他已经百口难辩了，李怀山已经答应把事情压着到此为止。现在李怀山让他举手他不能不举。

“好！决议通过。散会！”李怀山脸色还是很阴沉，他当市长两年了还没这样被动过。

这里最高兴的是李振国，他才不管这些人的心情。他完成了任务，而且还是董事长交代的，升职是迟早的事。

政府大楼前。

“老刘一起回吧？”时宇看刘焕然出来叫道。

“我骑自行车来的，也到下班时间了，我就直接回家了。哎！”刘焕然情绪不高，他做好了提前退休的准备，但他对今天的发言不后悔。

“要不找个地方喝两杯。”时宇见刘焕然有些失落想开解开解他。

“不了，老伴在家准备好了饭。”刘焕然没心情。

“好吧，明天见。”时宇开车出了市政府大楼。

“老黄，你今天怎么了？”谢德康气势汹汹地来到黄炳权办公室质问。

“你先坐，我是没有办法。”黄炳权说道。

“再大的事也不能跟着李怀山胡闹。”谢德康和黄炳权的关系不错也没避讳。

“你我的关系，我也不瞒你，我那妻弟在城管队上班，昨天早上一个妇女在广场上摆摊，他砸了人家的摊子，还踹了那人一脚，可没想到那女人怀了孕，当场流产了，他虽然及时把女人送的医院，可一切都晚了，那家人要求城管交人，让他杀人偿命。他知道惹了大祸，就找我家那位给他想办法。我家那位便去威胁了那家人，人家直接告到市政府，正好李怀山接待，剩下的事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了吧。”黄炳权说道。

“你和李怀山做交易？”谢德康有点不相信。

“我还没糊涂到那程度，妻弟的事我已经叫公安部门去处理了，就是不想让我家那位牵扯进来，再说我也快退休了，一辈子清白不想留个污点。”黄炳权叹了口气。

“你糊涂，你这个老警察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谢德康有些生气，黄炳权是从公安部门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职位上的。

“哎！老了，一早上做了两件错事，看来我真该退休了，老弟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守好本心。”黄炳权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放心。”谢德康说道，他知道黄炳权做出了决定。

市委大楼八楼市高官办公室，罗东明听完了黄炳权的汇报。

“罗书记，我请求处分。”黄炳权说道。

“老黄我们共事多年你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你没有违纪何谈处分，你妻弟的事你不是在知道后交公安机关办理了吗？他姐姐找受害者私了没错，只是方式有些过激，也是人之常情，你来我这里做检讨要处分，你说要我怎么处理你？”罗东明说道。

“我还在市长会议上没有坚持原则举手通过了药王山项目主体工程分包决议，这项决议存在问题。”黄炳权继续说道。

“李市长有些心急了，这事我知道，既然会议通过了决议那就按决议执行，我党的议事原则有少数服从多数这一条，表决采取自愿原则，你举手不举手是你的权力，没有对错。”罗东明说道。

“罗书记您能不能提请开常委会重新对药王山项目主体工程分包事宜做出决定？”黄炳权说道。

“你呀！又犯糊涂了，首先政府不能干预企业的商业行为这是原则，二市委没有权力否定市政府的工作，三政府更不能用错误去改正错误。你干了这么多年的政府工作不明白吗？回去安心工作，对的错不了，错的行不长，做好补救工作才是你要做的。”罗东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请罗书记放心。”黄炳权精神一振说道，他是彻底想通了也明白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