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这酒喝得到底是什么由头？没理由的酒喝着可没劲！”

慕厉非常镇静，“今天是恒源二十周年庆典，主人家还没开始致辞，李经理就这样放得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李经理主场呢。”

这番话已经说得很直接，这位李经理要是有半分对恒源郎氏的忌惮，就该顺坡下，给双方一个体面。

可这位李经理已经被美色迷住眼睛，加之被人怂恿，早不把自己的身份记在心上。洋酒度数高，兑到香槟里，两种酒一混，那股酒气散出来就够让人醉。

慕厉手里被塞进一杯兑了高度洋酒的香槟，对李经理嫣然一笑，“这还真是不太一样，李经理真会喝酒。”

说完，就把一杯酒仰头喝下。

李四眼大呼过瘾，得意地跟身边众人炫耀，“这种喝法就只有我老李敢，g市这些生意人，哪个能喝得过我？不过今天倒是发现慕经理这个宝贝！那可得再喝几杯！”

第二杯酒又放到慕厉手里，李四眼拍着她的手背，紧盯着她显出醉粉的脸，“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慕厉酒杯还没拿稳，就被人直接抽走，胳膊被人紧紧抓住，沈修蕴着怒火的脸死盯了她一下，把气撒给李四眼，“李经理这是想找人喝酒了？”

宋燃和郎文渊快步过来，三个男人把慕厉严严实实堵在身后，矮小的李四眼成了靶子。

“哎哟你们看看，这就是我们郎家招待不周，酒宴还没开始，李经理这就醉了。”

郎文渊离得三米远就能闻到混合酒的冲味儿，嫌弃地捏捏鼻子，“这什么味道啊？侍应生——”

那位通风报信的侍应生走过来，郎文渊点点桌子上的酒，“快收拾了，这种东西摆出来干什么？咱们这儿又没有洋鬼子！”

李四眼的永发公司主营基建耗材，这几年g市房地产发展项目很好，连带着永发水涨船高，倒是让这位李经理生出些自恃为傲的心。

“郎少爷，我算是恒源的贵宾，永发跟你们郎老爷子也是十几年的故交了。”

李四眼其实有些看不上郎文渊，觉得这位小少爷并没有什么本事，“您不至于因为我喝杯酒……就把我拦在恒源外面吧？”

郎文渊这次是周年庆的主办人，早就拍着胸脯和爹妈哥姐保证，一定会把酒会办得漂漂亮亮，谁知道刚开始就被这个李四眼搅局。

“李叔说哪里话？我们恒源周年庆还能少了客人的酒吗？”

郎文渊拿着一杯枸杞酒酿，“这不是看李叔年纪大了，喝酒伤身，还是喝些药酒、果酒，这才是养生之道。”

李四眼仗着年纪大、脸面宽，不给郎文渊面子。

“郎少爷这是给我这个老家伙下不来台，我不过请弘丰的慕经理喝杯酒，怎么就把你招来了？——慕经理，这酒咱们喝不喝了？”

慕厉被沈修攥着胳膊，只觉得男人浑身的怒气就快燃着。

沈修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蕴着暴风雨的雷云，“既然李经理这么想喝酒，那我来陪你喝！”

李四眼睁开喝得发晕的眼睛，终于辨认出这是沈氏地产的总裁沈修，酒劲儿被吓醒一半，“哎呀呀呀，真是老头子没眼力价儿，没看到沈大总裁！”

沈修拿过侍应生要收拾下去的酒杯，仰头喝干一杯，“李经理，别客气！”

“能跟沈总裁喝几杯，是我李永发的福气。”李四眼被酒精迷晕了头脑，浑然不觉沈修愠怒的表情有多危险，还在得意能跟沈修喝上酒，连干三杯混合香槟。

郎文渊眼看沈修的脸上都快滴下浓墨，给侍应生递个眼神，几个小伙子连推带拉把李四眼带去其他休息室。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郎文渊招呼宾客，更是把那些看热闹的太太小姐请到一边，去品尝甜点师新上来的慕斯蛋糕。

“你以前就这么和人谈生意的？”

专用休息室里只有沈修和慕厉二人，宋燃接到电话，亲自去迎接罗蘅，郎文渊还在外面当他的交际花。

半只酒酿鸭都能放倒的慕厉，喝了一杯高度数混合洋酒，能撑到现在没倒下真是奇迹。

“你喝点茶，如果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慕厉没什么异样，挡开沈修摸向她额头的手，“沈总多虑，我不过喝一杯酒，能有什么事？”

“那是高纯度洋酒，又混了香槟，你酒量这么差，肯定会难受的。”

“我酒量差？”慕厉虽说有些酒意，但远远没到喝醉难受的地步，“沈总是怎么知道我酒量差的？”

沈修喝了酒脸色反而愈发苍白，“上次和你吃酒酿鸭，你都能醉……咝……”

慕厉看沈修无意识地捂着胃，“你怎么了？胃疼吗？”

沈修说不出话，缓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事，老毛病了……你没醉吗？”

“我没醉，这点酒不算什么，我在国外没少跟老外拼洋酒。”慕厉想出去找找郎文渊、宋燃他们，或者能找到个侍应生要些胃药也好，“你不能喝酒还逞什么能？”

推开门左右都看不到半个人影，慕厉回头想跟沈修说一句“我去找人”，却被沈修从背后按住门。

似曾相识的场景针一样刺着沈修的额角，胃里被酒精灼烧着、翻滚着，喉咙都像是要冒出火来。

“沈修，即便你真的是四年前车祸的肇事人，你也不必对我这样照顾。”

可能是慕厉对车祸的记忆很模糊，面对沈修也没什么怨恨情绪，“如果你真的于心不安，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

梳理一番相遇后沈修对她的态度，慕厉越想越觉得他是当初肇事人的可能性很高。

沈修满心话说不出口，布满血丝的眼睛牢牢锁住慕厉，除了痛就是悔，看得慕厉心中情绪动荡，不知又说错了哪句话。

慕厉靠着休息室门板，沈修一手撑着门，一手按着腹部，身上的疼和心里的疼交织着，整个人几乎要裂开。

“咚咚咚！”

一阵强力敲门惊得慕厉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