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市长深知这件事爆出来，g市必然受到极大压力，但事实如此，面对省里下派的调查组，他也要如实汇报。

梁非凡认可地点头，“刘副市长说的是。我们毕竟是商人，就算有接洽的意思，也要看市政府这边的规划情况。”

夏晓峰十七八个心眼子转来转去，知道今天能达成口头意向已经算是胜利，但他还想得寸进尺一点，“刘副市长，不如我代表弘丰地产跟您签署一个意向合同？说句大话，这件事情上，沈氏地产的主我也是能做一些的。”

“沈总暂时回不来，我也得顾及着合作情谊，拉沈氏一把。要是他知道我跑一趟市政府，连意向合同都没签，在省会也是不安心。”

沈修留在省会干什么，刘副市长当然知道，只要能顺利扳倒蒋家在省会的势力，偏安一隅的g市必然能获得更多处理时间。

刘副市长心思转了几圈，没有把话说死，但还是拒绝当天就签署意向合同的要求。

“老同志就是老同志，一片赤子之心，我自愧不如。”

夏晓峰虽然没签成合同，但刘副市长一言九鼎，也不是随便许诺开采权的人。

梁非凡叹口气，“你要是处在他那个位置上，不见得比他差，不用妄自菲薄。”

“哎哎，不带你这么夸自家孩子的。”夏晓峰可不接这个茬儿，他就要当个心思深沉的油腻生意人，到哪里都用不着装正经。

梁非凡不跟他计较，“虽然刘副市长没有明说，但他的难处我们也要明白。”

夏晓峰紧抿嘴唇，心里沉甸甸的，“我们是得到毕主管给的资料，才对北山矿业深入了解一番。我是真没想到，上一任居然敢造假！连市政府都给骗了！”

北山矿业开采资质全无，每一项必须证件都没有，但市政府里实实在在保存着十几年前的文件，上面有当时建筑部和分管市长的签字，可以说，这家公司开采权的造假，是当时领导班子集体默许的结果。

刘副市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默默良久。

……

沈修在省会耽搁时间越长，对蒋家人来说越不利。

如果沈修配合警察调查几回，转头回了g市，就说明沈家也不太当回事，按流程走完调查，出个结果就可以。

可现在看来，沈家是要跟蒋家死磕到底。

现在蒋如山一家的问题，已经不仅限于个人违法乱纪，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童副部长出任职位以来，待人亲切和善，就算是下属工作失误，她也多用鼓励安抚来平息问题。

这位工作能力超群的女性副部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怒斥，“尸位素餐！这就是尸位素餐！十几年前竟然就敢这样行事！真当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不了吗？！”

几个下属声也不敢出，只希望童副部长能息怒，气坏了省长的亲信，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关于蒋如山一家人的违法犯罪事实，越挖越让人心惊，不仅有全无资质的公司，还有产权混乱的公建小楼。

童副部长被调查结果气得头昏脑涨，实在不知道十几年前那一拨人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秘书轻手轻脚进来，“童副部长，g市刘副市长来电，现在给您接进来吗？”

童副部长深知这件事必须得到g市配合，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摆手让几个下属出去，语气凝重地接起电话，“刘副市长。”

“童副部长。”

刘副市长深感有愧，在任最后一年，遇到这件棘手的案子，事到如今，也只能全力配合省里行动。

“当年这件事的相关人员，我还在梳理，一定用最快速度把人员名单送到省里，g市全力配合省里调查。”

童副部长沉默一瞬，“老刘同志，这件事省长和省委书记都已经知道了，省委书记批示，‘大案要严查’，咱们这些人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不出所料，蒋如山一家的倒台，连带出省会积攒多年的肮脏腐朽，g市的北山矿业开采权问题，反倒显得不那么突出了。

省部委在童副部长的安排下，一天时间就成立了调查组，童副部长亲任调查组组长，眼看着就是要把蒋家一查到底的架势。

蒋家风雨飘摇，二房蒋夫人在别墅里拉着王夫人哭，王夫人和她是手帕交，十来岁就玩在一起，如今也是心有戚戚。

“哎呀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蒋如峰烦躁地扔下手里的雪茄，也不顾客人在场，大骂妻子，“哭哭哭，你手上是接了多少脏东西？！现在知道哭了？收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到有今天？！”

王夫人脸上臊得很，她知道蒋如峰心里有话没骂出来，要不是蒋夫人没头苍蝇一般，把她找到沈家别墅去，打草惊蛇，让沈家对蒋家二房的印象一落千丈，如今蒋如峰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忙乱。

王夫人羞红了脸，蒋夫人也是千金小姐出身，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当着手帕交闺蜜的面被丈夫责骂，面子上肯定挂不住的。

“你现在有脸说我？！当初借着大房的势力你亲手收了多少东西？蒋如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拿钱得利的时候就高兴，倒了霉反倒是别人的错？！”

蒋如峰一头乱糟糟，被声音尖利的妻子一吼，差点控制不住脾气，“你……”

王夫人知道这时候要安抚为主，连忙劝道，“都是我不好，没那个金刚钻，还偏要揽瓷器活儿。”

“王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如峰冷静下来，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得罪多年的朋友，抹了把脸，强自镇定坐下，“我是气昏了头，刚才胡说八道，你可别跟我置气。”

蒋夫人也拉住王夫人的手，“玉珍，咱们是一辈子的闺蜜朋友，你就跟我亲姐妹一样，如峰口不择言，也是没拿你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