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勒听着，就着急。

这个乌伊斜，还真的磨叽，真的是被那女人给整怕了。

他甚至怀疑，乌伊斜，今后还能带兵打仗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发感叹？你的问题，能想到答案吗？”

乌伊斜摇了摇头，但是明显地，他眼眸子里，此时有光。多勒知他是有主意的，只是婆婆妈妈的，觉得不周全：“怎么？有主意了？别想着面面俱到，说出来听听，又不会死人。”

“你是不会死的，可身后的四千弟兄会死的。”

“战争，哪有无代价的？眼下，只要有办法，就不能在这里这么耗死！”

多勒从小就跟着冒顿，注重的是个人能力，以及配合冒顿的能力培养。并不知如何排兵布阵打仗。而乌伊斜，却是一直跟着头曼大单于，南征北战，不知打过多少仗了。所以，乌伊斜很了解头曼，也很懂头曼的排兵布阵习惯。

“你看看，周围的兵力，有没有什么差别？”

乌伊斜问多勒道，他想最后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多勒仔细环顾一下四周，回忆一遍，刚才打过来时的情景，然后思索着说道：“靠帅阵一侧的兵力，比较顽强勇猛；靠相对的另一侧，虽人数众多，但拥挤在一起，明显能力弱了一些。”

“嗯，对头。”乌伊斜听着多勒说的，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便不再犹豫，干脆讲解道：“刚才，我们的四千人，是准备向帅阵靠拢的，所以打这一侧时，一人只能打俩；那如果我们全力向另一侧突围，一人打四个、五个，可能都没问题。”

“哦，我算听明白了。乌伊兄，不愧是打过很多仗的大将军！”

“你若无甚意见，那我们就打相反的方向，先突围出去，再做打算。”

多勒十分干脆地回答：“没意见，就这么办。”

乌伊斜没再多说，只高声喊道：“弟兄们，跟紧我们，四列、两两向外，互相保护着，不要后背露向敌人。”

“诺。”

马上，四千人马，便形成了战斗队形。这是按照乌伊斜大将军的指令，排成的队形。他们坚决地，向着弱敌一侧突围。

由于突然之间，刚才的平衡与平静，被打破了。所有的敌军将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又不能重新调度，大单于亲自安排的阵法。

有一半的，围着多勒和乌伊斜的大军，都傻呆着在那里，不知弃了帅阵外围守护，直接围追堵截那四千大秦来的部队；还是继续按照大单于的指令，严守帅阵外围的安全。当然，他们是军人，而且是匈奴大军中的精锐，他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服从大单于。

所以，他们没有动。

他们眼看着对面的友军，被“秦军”撕开了个大口子。

这个大口子，就像拦洪大坝决口。那构筑大坝的物体——近两万人的匈奴大军，顷刻之间，变成了分崩离析的碎石和散沙，被洪水吞噬掉，再淹没了。

四千名骑兵，四千匹战马，他们似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视着低矮的小人。本已疲惫的骑兵，此时，摇晃着手里高高举起的大砍刀，像劈柴一般，“咔嚓、咔嚓”地作响。

那寒光四起，血流成河，瓜州的大地上，再次如滚动白瓜一般，遍地都是人头。

高头大马所过之处，便是匈奴人仰马翻，马死人亡。

多勒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如铜墙铁壁一般，死死地围剿着他们，现下里，却那么的不堪一击，兵败如山倒。

“啊，怪不得头曼大单于，最先布的阵，就是在坡脊上，这样往下冲，真是快极了。杀得痛快，又有了生机。”

多勒异常兴奋，他觉着终于带着队伍，突围成功了。

可当他回头，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声响的乌伊斜，马上惊出冷汗来。

此时，乌煞斜趴在马背上，已不省人事。

多勒赶紧回马，跳了下来，大声叫人：“快，快，快跟上，乌伊大将军受伤了。”

几名随从上来，一起将乌伊斜搬下马，放平在草地上。

多勒赶紧解下自己战马上的毡垫，迅速在草地上铺开，喊道：“让乌伊大将军躺到这上面。”

有懂得包扎处理的老兵，检查了乌伊斜的伤势，发现他，还是在开始时，腹部中了一箭。当时，情况紧急，觉着也不严重，就拔掉羽箭，继续战斗。

结果，整场战斗下来，便失血有些多了，这就昏了过去。

经过止血包扎，喂了些水，慢慢地，乌伊斜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到哪里了？”

“报告大将军，这是冲出包围，大约向西南五、六里地吧。”

“哦，水，水，还有水吗？”

那老兵，又给乌伊斜喂了些水。

“你是军医？”

“不是的。我以前打过仗，懂一点止血包扎。”

“打过仗，在哪？”

“在下是齐人，还是合纵抗秦那会儿参的军，后来，被淳于大博士招纳为死士。”

“哦，现下，你跟着大尊者殿下好呢？还是以前做死士好？”

“对军人来说，都差不多。军人只要服从命令，到哪都一样。不过，要是做一个人来说，那还是跟着大尊者殿下好。好太多了！”

“那此次来西域，还会随大尊者殿下回中原吗？”

“可能不会了吧！据说，我们这支军队，就是给冒顿太子准备的。”

“嗯，那就好，往后，就跟着我吧？”

“承大将军不弃，在下愿追随左右。只是，在下，也没啥大本事，恐不能起什么作用。”

“你眼下就是帮到我了。我这条命，算是你给拣回来的。”

“不敢，大将军过奖了。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好，就凭你这句话。本军就会找冒顿太子，要你到我的帐下来。”

“谢大将军。”

乌伊斜轻轻挥了一下手，多勒走过来，对他说道：“嗨，真服了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你问他叫什么名字，打个招呼就行了，干吗说这么多？还是多歇息一下，马上还得决定，下一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