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烈日当头，这会儿，忽然就乌云翻滚，天空暗淡了下来。

长生望了望天，对常山说：“常山兄，多日也不下场雨，这样子是要下雪了吧？”

“公子殿下，”常山还以为长生压力过大，怕他太过自责。这会儿，却见长生思绪却不在现场，倒是欣赏起天色来了。大为不解地回答说：“这时候换换心情，没准儿，您就有了大略方寸了。”

“哪里是欣赏天色？我是在想，那头曼，拆除营帐，把将士们的安逸打破、逼上绝路，今儿，他们若嬴了，就有咱们的粮草享用，就有咱们的营帐过夜；输了，就准备挨饿、挨冻吧。”

“哦。眼下状况，咱们能突围成功就好。恐怕今夜，挨饿、挨冻的，该是我们了。”

“突围？”长生似乎并没有关心，是不是自己的队伍会挨饿、挨冻。他看着前方大敌当前，已无任何焦虑，而是反问常山这两字。

仅此两字，让常山有些愕然：“难道当下，最重要的，不就是如何突围么？”

“应该是，但不是。”长生回答道：“五羊兄和冒顿，他们本是冲向头曼的帅阵，结果，头曼倒冲向了咱们左路。那咱们左路，是不是应该接替五羊兄和冒顿，杀向头曼呀？”

“正如公子殿下所说，”常山马上明白了长生的意图，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便也以长生的句式，回答道：“应该是，但不是。既然头曼冲向我们，我们也不能只突围。说‘突围’是好听的，实际就是逃跑嘛。但是，我们只有三千人，还都是后备保障部队，哪里敌得过头曼精心计谋好的，少说也有三万多精锐骑军。这三千人，怎么可以代替，那三百五十八铁甲玄鹰门，去碰撞三万强敌？”

长生听着，觉得常山，是现下急要关头，唯一能和自己商议事情的人。他不希望常山，还是平日里那么君臣之礼。他想让常山更放松，更能和他心心相映：“常山兄，说这么多，是要怎样？”

“殿下，我说多了吗？”

“没有，没有。我是想拥抱着你，像以前那样，靠在你怀中，那种无忧无虑，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那样真好！”

常山听得，又是一阵惊愕。他赶紧地，左右四周看了看，到处是马蹄踏步的声音，到处是长枪铁戈撞击声，稍微五、六尺远的距离，就很难听到对方说话。都这个时候了，公子殿下难道还在想着做……什么。

“啊？公子，那可是您见天大量流鼻血，我可是着急得紧，怎么能无忧无虑呀？”常山说完，看着长生，一句“什么都能做”蹦入脑海，突然，似乎明白了长生说的“无忧无虑”，只是希望那样，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

长生点了点头，常山才说道：“公子，我配合您，咱们没有什么不能做，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好。”长生声音很轻、很平淡，但充满坚定。

常山心头一热，差点儿感动到流泪。他知道，若突围，凭他俩的修为境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三千兄弟怎么办？往后，怎么助冒顿在草原称王？

若去刺杀或者捉拿头曼，要面对近三万大军的剿杀，那一定是九死一生。即使那头曼，没有准备绝世高手，要打三万人，就不单单是武功修为的问题，而是体力和耐力的问题。他要护长生周全，得豁出性命。

此刻，长生，他何尝不是？他也一定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而若真的能杀死头曼，或者真的能擒获头曼，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三千将士就有了生机，甚至全部一万将士，也有了生机。

常山咫发誓，他要为长生，在此一搏，不顾生死，护好长生。他赶紧地，落实长生所作出的个决定，马上向三千将士，发出指令：“向后传给每个人：跟紧了，背靠背，互相保护。”

长生等待着，等待着所有三千弟兄，都得到指令，都作好准备。

匈奴人在来此开战之前，就被洗过脑了。

他们一方面，得到中原传来的消息：大秦的大尊者嬴长生，他的血液，具有百毒不侵、长生不死的功效。谁能捉拿到长生，或者谁能杀死长生，都将与大单于一起，共同享用食长生肉、饮长生血的殊荣。

另一方面，头曼还制造了决一死战，不留退路的局面。令所有将士，都只有战胜大秦来的这支部队，才有大批的粮草和营帐享用，还有大批的、大秦金银珠宝和高级货物，供任意索取。

可是，当长生和常山的骑兵战队，猛烈地杀将过来之时，他们才知，传说果然名不虚传：那大尊者，是位于全天下，包括中原和草原，四大宗师之上的存在。

只见他双肩之上，插着两把利剑：一把是七星龙渊剑，另一把是长笛剑。

他只抽出了七星龙渊剑，高高举过头顶，摇晃着，根本看不清他有变幻过动作，只见寒光逼人，剑影闪烁之间，所有近前的战马和骑兵，统统倒地，无有幸免。

据说，他那把还不曾出鞘的长笛剑，已与秦王宝剑融为一体，只一把斯斯文文的长笛，运行秦王剑法之时，便成为统领天下的最强杀器；若演绎大乐之时，一般人听着，悦耳无比，但当他意念所指，无论具有极高修为的大修行者，亦或黑带九段以上的高手，都难以抵挡，瞬间耳孔流血，继而七窍出血，若再不专心收气运功，就会立即毙命；这一点，是乌伊斜大将军的一个随从，逃回时，讲述的亲眼所见，现场所有匈奴军士，都可以作证，绝对毋庸置疑。

所以，长生没有动时，包围着的几万匈奴将士，也只保持距离，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心里明白，就是这么围着、耗着，才是最简便、安全、有效的，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不放长生一行走人，便终究也能把这三千来人给拖垮、累垮，直至耗死。

长生在等待，他其实并没有闲着，他正在搜索修行者，或者特别的武功高手。他也正在感知，那头曼大单于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