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莲老太太，年事已高，但身子骨，仍很健康结实。

长生看待老太太的眼光，自然首先是作为一个深谙医道的医者。然后、他才是作为高深修为的大尊者。所以，长生再看到赫莲老太太时，他赶紧说道：

“赫莲妈妈，”明珠想起来时，他们谈论赫莲老太太时，称呼她为奶奶的。可眼下，长生却称呼她赫莲妈妈。所以，她也跟着称呼“赫莲妈妈”。行过礼，长生才继续说：“您的腿还好吧？”

赫莲老太太有些惊讶，但还算镇定，问道：“我并无行走，使者殿下，何以知晓今儿，老身的腿疾发了？”

明珠赶紧挽着赫莲老太太的胳膊，亲热地说：“赫莲妈妈，殿下在没出道入世之前，就已是很有名气的神医了。”

“哦，这个倒有耳闻，那不是恭维小皇子的说法么？”

长生则说：“赫莲妈妈，您说的没错，不用管那些恭维的传说。不过，我能看看您的腿么？”

长生边说着，就同明珠一起，扶赫莲老太太坐下。不过，赫莲太太则说：“还是不要看了，你们小俩口成亲不久，还是不要碰到污秽之物。”

“明珠有身孕了，就回避一下吧。我没事儿，医者无类的！”

然后，长生轻轻将赫莲老太太的绑腿打开，将裤管卷起。很仔细地，为赫莲老太太作了较全面的检查。

“唉！这是多少年的旧疾了，以前，很多大医者都看过，还是越来越不好了。可能年岁大了，好不了了。”

长生一边检查着，一边回答说：“赫莲妈妈，您的身子骨并不显老，只是长年劳累，患了湿热瘀阻证。”

明珠本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她还是看了一眼赫莲老太太的腿。只见一片瘀肿，色灰紫暗，漫及小腿全部，青筋隐现，有紫红色索条或肿硬区；小腿溢出污液还附有糜苔，腿前和侧方，已瘀肿开始溃烂，疮口色暗，肉腐失新。

她赶紧扭过头，到赫莲太太的身后，有些恶心。

长生只听她的气息声，便知明珠有些受不了。赶紧支开她，说道：“明珠，你赶紧去请人，弄一盆热水过来。”

“诺。”

然后，长生对赫莲老太太说：“今儿，我先给您作一下清洗，和消毒处理。开几副药，调理两日。两日之后，我再专程过来，给您作个小小的手术处理，您看可以吗？”

“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你了。年纪大了，慢慢身子骨都会不行了。能控制一下慢些变坏，就很好了，不可能治得好了。”

“放心吧赫莲妈妈，我一定能治好您的腿疾。我第一次和您见面，就觉着您的腿疾得早些治。要不是我中毒，昏迷了七七四十九日，应该早就过来看您了。”

“啊！你这孩子，我真没看错。一眼就决定，把我们草原上，最美丽、最漂亮的明珠公主，嫁给了你。”

“谢谢您，赫莲妈妈。我很喜欢明珠，她会很幸福的。”

赫莲太太对长生中毒一事，也很气愤，她说道：“王庭里有些习俗，或者用你们的话说，是惯例，都是非常不好的。老身实际上，参与了很多助纣为虐的事情，所以这腿就会溃烂，最后再不能行那些坏事了。”

“赫莲妈妈，您太自责了。其实，这完全不是您老人家的错。只是您的正义感之心，容不得所见到的，一切不好的东西。”

“你说的也是对的。像头曼让我给你找女人之类的事情，我还是注意到了，不要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坏女人，坑害于你。”

“所以，您其实在这么久远的年代里，还是成全了很多人，救活了很多人。把很多坏事，都变成了好事。”

“是啊，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尽力的。但还是很多事，做错了，做得不好。”赫莲老太太想着，仿佛在检讨着自己的人身。她坐在塌上，微闭双眼，悠悠说道：

“记得你的长公主大姐，华阳大阏氏，当时为她接生，我按照惯例，找了十多位预产时候都差不多的孕妇。其中有位孪鞮氏族军士的女人，是大秦人。本来，我是预计着，她会生个儿子，就由她的儿子换大阏氏的女儿。可是，我预计错了。也许是，这女人命硬，不该绝。后来，我就把大阏氏的女儿交给她了，希望她能将两个女婴，都带回她的大秦的家乡。”

长生一边给赫莲老太太清洗、消毒、处理双腿，一边听着赫莲老太太讲的故事。听到此时，长生赶紧叫明珠，从自己的胸口腰带处，掏出一个生辰八字布袋，递给赫莲老太太，并问道：“赫莲妈妈，您看还能记得这个吗？”

赫莲老太太接过布袋，仔细看了看，又翻过来，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仿佛，她知晓，那生辰八字布袋，本就是有内外之两份内容。

她看了看长生，又看了一番那布袋，反复确认后，才说道：“这个女孩儿，叫孪鞮媛，是按大秦的习惯取的名字。”

“她现在叫姜媛，是长公主华阳大姐的女儿。现在问题是，怎样证明，这个孪鞮氏族军士，他自己的女儿，是否还活着，活着的话，她在哪？”

“这个也不难，记得，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把那军士提拔成了金帐王庭的护卫，便与妻子，还有‘双胞胎’女儿，都搬到了金帐王庭里居住。所以，我还是经常见到过这两个女孩儿。”

长生又马上对明珠说：“明珠，你再出去一趟，差人赶紧把曼姐姐叫来，也好在外面透透气。”

“诺。”明珠出去了。

不一会儿，曼丫头就来了。她一看长生正忙着，便从随身挎着的药箱里，取出了手套，又化了一盆清毒洗手水，让长生洗洗手。她自己，却接着长生的活，很认真地继续干了起来。

赫莲老太太仔细打量着曼丫头，半晌都没说话。似乎她在观察、审核、确定着什么。然后，她疑惑地对长生问道：“你叫她曼丫头？名字是孪鞮曼？”

长生回答道：“她在大秦时，名字叫做曼孪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