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这个人进了门，比袁亮记忆中的陈学渊略微瘦些，更加流畅的下颌线条，更加清澈的双眼——一个二十出头的彻头彻尾的年轻人。

“你是……”袁亮看着资料里的名字，将信将疑，“李震？”

“不好意思，我不是李震。”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熟悉，那种大白嗓，只是还没有经年抽烟造成的那么明显的粗粝感，“我叫陈学渊。”

那个名字，如一个锤子在袁亮的后脑勺重重敲击。

“不可能。”他喃喃着。

“我们队长忘了和办公室说了，今天李震请假了，队长说约都约好了，就换了我来了。”

“你叫……”袁亮咽了咽口水，嗓子开始发干，他知道他紧张了，“你是陈学渊？”

“嗯，没错，要看身份证么？”这个年轻的陈学渊有点困惑，“我也没啥准备就来了，这次任务是我和李震一起执行的，反正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情况么差不多……”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袁亮的神情，显然袁亮的反应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袁亮站起身，他决定亲身试探，走到了陈学渊的面前，伸出手:“没关系，初次见面，我叫袁亮。”

陈学渊伸出了他的大手掌，和袁亮握了握手:“哦，袁医生你好，我是陈学渊，刚才和您介绍过了哈。”

他的手掌是温热的，有血有肉。

袁亮竭力不让自己内心的动荡表现在脸上。那扇温煦帮他关起来的通向黑暗的大门，被这次握手再次打开了。

“心理医生都喜欢这样盯着人看吗？”陈学渊打趣着。

袁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不是真的，这场咨询都必须进行下去。袁亮对自己默默说着，如果是他再次出现的妄想，那么这次就是他自己对自己的一场治疗。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手边的资料，问:“这次轮到我说不好意思了，因为我手里拿到的都是关于你同事的资料，所以，我得先问一下你参与这次任务的情况。”

“哦，这是李震第一次执行任务，我第二次。不过，都是第一次和嫌疑人正面交火，人是李震打死的。老实说，我还行，局里说按照规定我得来找您一次，我就来了，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我这个人说话有点直接，您别见怪。”陈学渊大大咧咧的。

“看到李震打死嫌疑人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袁亮问着，对于陈学渊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并不买账，“人是善于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的，而且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会被成功欺骗，但它依然存在，会用其他的方式表达出来，我的工作是帮助你把这种情绪顺利地疏导出来。”

陈学渊的大手掌摩挲着自己半旧的牛仔裤，显然对于袁亮的说法也不认同。

“心理咨询的效果，和本人配合的程度是有很大关系的。我想，局里要求你来，也是为了今后更好地执行任务，不然可能存在的情绪问题影响工作。”袁亮洞悉着陈学渊不耐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