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逆风看着伯克莱，伯克莱也看着清逆风。

伯克莱仍然把玩着手中的烟斗，这个烟斗的功效不像是一件抽烟的工具，更像是伯克莱的玩具。

伯克莱看着清逆风，说:“怎么？不愿意吗？事务所有大把的人选。甚至调派事务所莫斯科分部和非洲分部的人就足够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定就认为我会去呢？”清逆风问道。

“因为你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伯克莱对清逆风说，“就如你手中的计算题，不找到答案，你不会放弃。”

清逆风的心思被伯克莱说中了，一时无话可说。

“这样跟你说吧。按照惯例，事务所对你的甄别还没有结束。你所说的一切，谁知道是谎言还是虚构？我可以相信你。可是，在没有旁证证明之前，只能看作是谎言。如果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怎么相信你是那个我认识的真实的清逆风呢？也不能排除你就是复制人的嫌疑。怀疑一切是荒谬事务所的习惯。”

“那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执行任务呢？”清逆风问道。

“你这次任务算是戴罪立功，也可以说是对你进行进一步甄别的延续。如果你不是原版的清逆风，即便是任何高明的伪装，仍然会露出破绽，你以为呢？”伯克莱说，“所以，这次，事务所决定由阿塔妮娅和你一同前行，你可不要把她给弄丢了。”

“博士，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清逆风说，“百慕大之行，我只是组员，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所有人的失踪都是我的责任。”

“没有说是你的责任。”伯克莱说，“可现实是其它人都失踪了，只有你活着。”

“说去说来，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意思，”清逆风说，“似乎是我不应该活着，我应该和他们一样失踪，或者说已经死掉，只有这样，我才是清白的，否则，我就必须承担所有罪过，是这样吗？”

“如果他们不是失踪，而是已经死掉，你作为唯一活着的人，承担罪过不可以吗？”伯克莱说，“况且，真相总有被揭开的时候，那时候，你得到的将是荣耀。而他们，如果真的已经死掉，那么，不管是罪过还是荣耀，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承担，是这样吗？”

清逆风沉默了。

伯克莱说的没有什么错，事实是这样，现实的情况，他是活着的人，承担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他也没有被找到，那么，还有谈论什么荣耀与罪过的意义呢？想想，他确实不该计较这些。甄别是事务所的程序，对任何人都如此，所以，他也不可能例外。

“那，去查证米国生物试验室的任务还是由我一个人去吧，”清逆风说，“这样，不论生死，都是我一个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万一阿塔妮娅也失踪了，那么，我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失踪的人就一定会是我，而不是你呢？”阿塔妮娅说，“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是纸人，那样弱不禁风？”

清逆风看着阿塔妮娅，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什么资格小瞧你呢？”

“你就是这个意思，”阿塔妮娅说，“你是担心我会成为你的拖累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清逆风说，“我只是担心意外。我宁愿失踪或者死掉的人是我，我不愿看到一个一个的人在我的面前消失。”

“我们荒谬事务所所做的事情，可能每一次都是意外，”伯克莱看着清逆风和阿塔妮娅说，“如果没有意外，那才是意外。你们不用争吵了。两人一组，互相监督，互相照应，这是事务所的工作常例。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非洲地区的埃博拉病毒正在漫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真相，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清逆风一脸疲惫地说:“那就现在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决定，基金会的专机已经在等候你们了，”伯克莱说，“不过，专机只能送你们到莫斯科，到西伯尼亚的行程就由你们自己安排了，事务所已经下达指令，莫斯科分部随时听从你们的调遣。”

阿塔妮娅看着清逆风消瘦的模样，对伯克莱说:“博士，着急也没有，我们只不过是真相调查而已，真正要解决问题还是得由国际社会相关组织的非常手段，比如说派出军队什么的。所以，我们早去两天和晚去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让清逆风休息两天。”

“休息两天？那些风一样蔓延的病毒会休息两天吗？”伯克莱似乎十分的焦急，只不过尽量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饿了，”清逆风说。

“你不是喜欢那家‘江南’的中国菜吗？你喜欢的那些菜肴都已经送到专机上。”伯克莱说。

清逆风突然的警觉起来，伯克莱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那家‘江南’餐馆的中国菜呢？这说明他的行踪一直都在事务所的监视之中。

“你们监视我？”清逆风对伯克莱说。

“在事务所的可控范围内，每一个事务所的人没有隐私，”伯克莱对清逆风说，“这不是监视，而是为了保护。”

清逆风无奈地看着伯克莱，说:“真理永远在你的手中。”

清逆风对阿塔妮娅说:“走吧”

在上车之前，清逆风将水晶头颅交给伯克莱。

伯克莱将水晶头颅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交回到清逆风的手中，还是由你先保管比较妥当，就像你的手镯，你才是控制人。航空母舰这样的事件还没有一个结果，谁知道这个水晶头颅在失控的情况下会闹出什么事情？

“可它并不属于我，”清逆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纠缠着我。”

“我并不担心它纠缠你，”伯克莱说，“我担心的是，它会不会把我们这个星球也吃了呢？”

伯克莱的话听起来有些调侃，实际上也是真正的担心。连航空母舰进了水晶头颅这样的事都发生了，谁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清逆风接过水晶头颅，说:“那也只好先这样了。”

两人上了伯克莱身边的军用吉普车，吉普车将他们送向特训基地的停机坪，一架发着轰鸣声的基金会专机已经等候在那里。

伯克莱挥着手中的帽子，对他们说:“你们要活着回来，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为你们的青春举行葬礼。”

清逆风和阿塔妮娅没有听见伯克莱说什么，只看见伯克莱的帽子在风中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