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她可没疯，她好得很。

这一个月里，她从住酒店，再到姑姑朋友家借住，没多久又被接到小姨家住了。

她像个包袱，往哪丢都招人烦，是谁也不想要的沉重包袱。

爸爸的公司还是陷入了危机，姑姑让她把父亲的所有积蓄都借了出去，然而，即使赌上了一切，还是没能制止公司败落的结果。

姑姑破了产，未曾给她留过一句话，一家人都逃到国外躲债去了。

也许一年，三年，又或者，十年内都不会再回来吧。

在小姨家住了三天，程枳就自觉离开了，因为那天晚上，她无意听到小姨和小姨父的对话。

他们说，她住在他们家里太多余，自己的女儿都顾不过来，再养多一个，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们没有义务照顾她。

所以姨父好心建议，想把她送到二姨家里，乡下读书便宜，花不了几个钱。

小姨不答应，她和程母是亲姐妹，不愿看到程枳过得那么惨，于是夫妻俩就起了争执，小姨的女儿正好回来听见，然后就变成一家人在吵。

小姨女儿也不待见她，说她太阴沉了，在家里从来不说话，没礼貌，影响到她。

寄人篱下就是这样吧，程枳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人讨厌。

与其在别人家里看人眼色过活，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自在些，程枳跟当初的姑姑一样，什么话也没说，夜里带齐行李，在外面找了一间废弃的房子打地铺住了一晚。

然后第二天，她出门找了一上午，最后找到了一个包吃住的兼职工作，上夜班，正好合适。

……

不过才一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其实挺戏剧性的。

程枳现在没有任何感觉，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最后的期末考，她完全没印象，估计考得很差吧。

可现在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了。

——

“喂，她不会，死了吧？怎么不动了？”

“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她的头在流血，这这这是晕过去了还是？”

程枳靠在墙边，渐渐不受力地倒下，很快，她的身后染了一片红，这幅场面不禁让太妹们呆住了。

她们不过是教训教训她一下，撞个头就，就破了？还流这么多血……

毕竟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太妹，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还是第一次让她们有了恐惧感，动手的太妹往后退了几步，慌张地摆手，“不是我推的啊，是她。”

“明明就是你冲在前面。”

“难道你就没动手吗？我刚看到你也……”

几人开始互相推脱责任，完全不管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男人的声音突兀传来，惊得太妹们差点想落荒而逃，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大帅哥。

这优越的身高，这极品的长相，不对，这附近居然有这种帅哥的存在吗？她们竟然不知道。

少年身上穿着陵华高中的校服，原来是陵华的啊。

太妹们一时看入了迷，全然忘了她们现在身处的环境并不适合看帅哥。

一太妹反应过来，转头喊:“有人来了！”

“跑不跑？”

“跑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啊！”

傅颖不屑地啐了一口，拍了下说话的女生，胆子这么小还出来混，真丢人。

另一个太妹上前走了一步，虚张声势说了句，“小帅哥，不想死就快滚！”

这位小帅哥似乎根本就不怕她们，反而还走到她们人群中间。

那张极其俊美好看的脸配上少年温柔的声线，像是在念诗，“你们看着年纪也不大，都是学生吧，居然敢打人？”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在，质问她们？

傅颖恶狠狠瞪着他，“关你屁事啊！”

“就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林姐，在道上可是……”

太妹的威胁话还未说完，少年忽然就蹲下，检查了下昏迷不醒的程枳，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眉宇间的英气添了几分硬朗，由此中和他俊美的五官，还挺有男人味。

“她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呃……”

太妹们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就被命令了。

见她们没有动作，少年扬起眉，愠怒的表情其实并不凶，却莫名有威慑力，“还愣着干什么？她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喂，别发呆了，没听到啊，叫救护车。”

“不对，我们干嘛听他的？欸，你算哪根葱敢跟我们这么说话！”

太妹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听信他的话照做。

接下来，她们更是被他的话弄得晕头转向。

“四点钟方向一百米处有监控，前几天新装的，这条路直走三百米转左，是林局长的家，如果你们不怕这边的动静引起他注意，最好现在就离开。”

她们没听错吧？这个温柔帅哥在威胁她们这群社会姐？

“什，什么？”

“喂，120吗？这里是新南路105号，有人受伤了，头部受到重击，伤口大概在后脑勺三公分位置，患者现在陷入昏迷……”

少年没搭理她们，直接拿出手机拨了号码，一边看了下程枳的情况，一边跟电话里的医生报备。

见情况不妙，傅颖有些慌了，默默往后退到林安姿旁边，小声问，“林姐，我们，怎么办?”

静默几秒，林安姿冷声说，“撤。”

……

程枳看到了一道光，她以为自己快死了。

四周的嘈杂声渐渐变小，她缓缓阖上了眼。

昏迷前，好似有一个少年踏光向她走来，她看不清轮廓，只隐约看见他校服名字牌上写着“易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