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冗长,毫无实感,像是在看顺序播放的幻灯片。
他在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行走,分不清是耀眼的黑还是昏暗的白,走了很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实物,越来越清晰。
满山的桂树,山风呼啸驶过,桂树不见悲鸣。
是静林山巅。
叶逢舟,准确的说是原著中的叶逢舟,手握浮生剑立于风中,身边狂风骤起,但白衣不动,发丝不扬,身外之事于他皆像无物。
他紧闭双眼,密实的睫毛垂下,落下一层纤长的影,叶逢舟的眼睛是张扬的漂亮,这层漂亮中又不缺乏攻击性与侵略感,此时合上双目,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挺直的鼻和颜色浅淡的唇,竟产生了一些少有的温润感。
他睁开双眼,同时浮生出鞘,剑在手中转了个满弧,剑气带着石破天惊的气势迸发而出。仅这一剑便让呼啸的狂风硬生生改了方向,桂树终于顶不住狂风的威压,桂花落了满地。
不远处响起鼓掌的声音,掌声不大,频率也不高,道不出的优雅从容。
掌声越来越近,来人一袭白衣,带着笑意的说:“逢舟好剑术,但练剑的时候注意些,别伤了我山上的桂树。”
他身量倾长,金线饰满了半边衣摆袖口,腰封勾勒出优雅的腰部弧线,站在那里自成幅画。
那身衣服,是静林山掌门的服饰。
叶逢舟正以看客的视角看这一幕,可惜来人的脸看不清楚,不能具体判断出到底是谁,但是这种气质断然不是秦盼能有的。
静林山掌门还和原著中的叶逢舟有些渊源……
难不成是静林山的前掌门慕南?
“世人为看我一剑不惜掷千金而求,你日日当看杂耍一样看我练剑,竟然只心疼山上的桂树?”叶逢舟嘴上闹了脾气,但还是老老实实收了剑。
慕南问扫了一眼那柄通体晶莹的剑,问道“这就是你新寻来的神剑浮生?”
叶逢舟轻笑,把剑递到他面前:“为了寻这玩意花了我一年时间,看看?”
原主和现在的叶逢舟不同,现在的叶逢舟整个人看上去大部分时间是散漫的状态,好像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里,偏偏又长的高,看人总是垂着眼眸,会有一种奇怪的睥睨感。
但原主那时正是少年郎,这个年纪往往是自负的,即便身上带着疏离感也挡不住天骄之子张扬的少年狂气。
“不看。”慕南转身抽出扇子,径直往亭子里走。
静林山巅的悬崖边上有一个很小的亭子,只能坐进两个人,多出一个都觉得挤。静林山的人虽然都是修仙者,但看着悬崖边的亭子难免发怵,生怕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直接扶摇上青天,因此便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久而久之这个亭子就成了叶逢舟和慕南专属的地方。
“在风里还扇扇子,慕掌门真是奇人。”叶逢舟抱着剑站在原地,笑容有点邪气,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你这扇子就是把普通折扇,又扇风又当武器的,它不累吗?”
话音刚落,叶逢舟感觉到颈前出现一道突兀的风,慕南回身出手,扇面全张,扇刃停在他颈前一寸:“你觉得它累吗?”
扇面全白,正面绘有工笔桂树,图画和现在叶逢舟手里的那把扇子一模一样,但慕南的扇子背面全白,没有那龙飞凤舞的半阙诗。
“不累。”叶逢舟笑着按下扇面,把它推到一个安全距离。
“我又不像你一般追求至高武学,武器之类趁手就行。”慕南讲扇子收回紧贴胸口,“昨日的棋还没下完,今日决个胜负吧。”
棋盘在亭内,两人分坐棋盘两端,局势已经很明显了,白棋被重重围困,落败只是早晚的事。
“慕掌门占了好大优势,不如小让一步在下。”叶逢舟说着想要去动一枚黑棋。
“棋局就像是人生,一步踏出去可回不来。”慕南想推开那只搞小动作的手,但发现那只手上用了气,不易推开。
“这到底只是棋局,何必上升到那般高度,再说,就算是人生又如何,若修为到了集大成之境,逆天改命也不是难事。”
“集大成之境?你我二人距那等境界都差临门一脚,集大成说的容易,但真正到达那种境界的古往今来这世上能有几个?”
不止叶逢舟,慕南也用了气,本来是棋盘上的胜负现在竟变成了气的一较高低。
两人皆用一只手来往回合,手腕相撞,手掌相击,棋盘上的棋子尽数腾空起又尽数落回原处。
……
这场博弈谁胜谁负叶逢舟没有看到,他的眼前又暗了,变成一片漆黑,再睁眼时看到了慕淮的脸。
“师尊,你醒了!”慕淮百年不变的缺少表情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仙师,您终于醒了。”大娘端着茶水走过来,“昨日小仙师把您背回来,您昏了一天。”
慕淮面上没什么倦色,但眼白略有发红,想必是守了他一天。
叶逢舟心疼他,但又不知如何去说,只笑着道了一句辛苦。
趁着慕淮注意力转开的功夫,他翻了翻装备栏,想看看这次任务结束得了什么东西,结果装备栏里还和以前那样,物件稀少的一双手能数过来
“系统,我随机掉落的奖励呢?”叶逢舟都快把装备栏翻烂了。
系统:“奖励给你了。”
放屁!
“你是不是当我瞎,你什么也没给我。”
“这次给你的不是实物,刚才你看到的那段记忆就是这次任务的奖励。”
……
叶逢舟承认他把那段记忆当电视剧看了,看的还挺带劲,但是一段记忆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系统了,你应该学会自己掉特权卡而不是掉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
他正想好好开导系统一番就见慕淮表情不对,他双手捂头,跌坐到地上。
“淮儿,慕淮!你怎么了?”叶逢舟翻身下榻。
“头疼……”慕淮勉强睁开眼睛,一些从未见过的片段随着不自然的胀痛一起往脑袋里钻,他有些受不住,身体软了下去,“……好像看见了师尊在和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白衣男人下棋。”
“什么?你确定你看见了吗!”
叶逢舟瞳孔一缩,他和一个白衣男人下棋,可不就是他刚刚看到的场景,但那是系统给他的记忆碎片,为什么慕淮也能看到。
他在心中对系统道:“你不是三高系统吗,为什么还能影响到慕淮。”
“我给你记忆碎片的时候他离你那么近肯定会有影响啊。”小伙子年纪轻轻办事莽撞却总要把锅扣到他这个老系统头上。
慕淮缓缓松开手适应方才的痛觉,最后按了几下太阳穴附近:“不疼了。”
那股痛觉像是天外来物一样,来的快去得也快,但是天外来物带来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画面中有一人是叶逢舟,而另一人他并不认识,连面都从未见过。
“仙师,你们去予夏的故居……”大娘瞅着空当问道。
对啊,面前的这个人和画师一家的渊源颇深。
“这段日子传的轰轰烈烈的魏家闹鬼一事中的鬼,是画师的学生言澈,那晚给你送荷包的盲人小孩也是他。”叶逢舟长话短说。
大娘不可置信的捂住嘴:“言澈!怎么会是他,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杀人。”
叶逢舟:“他不是活人了,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不恨仇家,而且他被其他人控制,失去了一部分心智。”
“但是他变化怎么会那般大,我都认不出。”大娘回想起盲人小孩给他送荷包那天,除了身形略像外哪里还能从他身上找到言澈的影子。
“很正常,人死后成为恶灵皮相会有很大改变。”叶逢舟平静的告诉她事实。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我荷包?”
叶逢舟整理靴子的手顿了一下,他说;“可能只是想要报埋骨恩吧。”
“师尊,你骗她了。”他们回魏家时天已经黑了,慕淮在感觉人的情绪方面很敏感,叶逢舟说话前语气不明显的顿了一下。
“不骗不行,有时候需要这种善意的谎言。”叶逢舟说,“教你个词,口无遮拦什么都说的那叫钢铁直男。”
叶逢舟的话只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言澈会给大娘荷包不是在报恩,他是在求助。
那个荷包是魏家独有的东西,他把魏家的荷包交到大娘手上是想暗示她杀害他们的凶手就是魏家,希望她能去报官,让魏家恶人尽收。
如果大娘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就会停止杀人,留魏家几条人命,也算是在救赎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没办法,仅仅一个荷包太隐晦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胡同的角落,那个三口之家是如何死去的。
回到魏家后,他们发现魏家的整体状态不对。
大公子死了。
死于急症,救都救不回来。
叶逢舟看着魏家剩余的人,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儿还是被怪物杀死了……”魏家老夫人守在大公子尸体边,喃喃道。
“不是恶灵,是报应。”纵然这句话放到现在既不合时宜又残忍,但叶逢舟还算说了出来。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大公子作孽太多,报应轮到自己身上,不肖恶灵出手便死了。
而魏家的其他人呢,可以说他们是不置一言帮凶,但他们也是受害者。
所有人的所失所得都不一样,哪里还有真正的对错。
“恶灵已经不在这里了,从今以后魏家不会再出现恶灵杀人的事件。”他走上前,大公子的尸体横躺在地上,因暴死时的痛苦,表情扭曲。
“这件惨案的凶手是言澈,画师的学生,他变成恶灵了。”叶逢舟缓缓诉说着这件事,“其中的内容你们应该很清楚。”
魏家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成了灭门惨案的源头,杀死他们的虽说是恶灵,但究其根源是大公子的恶行和他们的不作为,魏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剩下的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插手,过一会官府的人会来,坦白讲吧,毕竟最大的凶手已经死了,现在的魏家只能剩下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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