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殷笑容变淡了几分，回答道：“不是，那是我的孩子。”

怎么会？

姜芫皱紧了眉头，她怎么可能看错，刚才那一瞬看到的，分明就像是纪攸。

可哪个男人又会主动的给自己的脑袋上戴绿帽子呢？

“白总，您确定那是您孩子？”姜芫再度问道，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情绪。

可白殷的眼神凉了下来，有些不悦，“怎么？好像姜小姐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家的家务事。”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麻烦让一下。”

这直白的近乎赶客的语调让姜芫的脸色难看下来，她冷哼一声，提着包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门口。

刚才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既然不是看错的话，那绝对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她一定要好好查查。

……

姜家老爷子生辰没激起浪花，倒是纪攸要参加的消息，引起了注意。

毕竟纪攸参加的这可是前妻家庭的宴会，最主要的是，具体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真真假假的，谁都不清楚。

等姜离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大半了。

姜老爷子不在现场，却在二楼的书房里，等叩开门的时候，里面是苍老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姜离略微有些恍神。

对于这个爷爷，她记忆里是很陌生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回忆，那也是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冷着脸的样子。

“姜老。”姜离微微颔首，开口叫道。

坐在书桌前的老人摘下老花镜，苍老却又犀利的视线直直的看向她，声音愈加平缓，“怎么？连一声爷爷的表面工程都不愿意做了吗？”

爷爷？

姜离觉得嗤讽，她抬头看向老人，下颌微扬，“那爷爷，姜氏当初破产，我爸爸意外死亡的时候，你在哪里？”

姜老爷子没说话。

姜离再问：“那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的话，你会不会不再选择袖手旁观？”

她原以为畅快淋漓的声音，却在尾调带着几分的涩然。

哪怕他们跟姜家本家不怎么走动，可是小时候她爸爸却总是喜欢把她抱在膝盖上，指着相册对着她说：“你看，这是爷爷。”

可却意外听到老人平静的声音。

姜老爷子说：“不会，我坚持自己的选择。”

他的眸光苍老深邃，眼角周围都布满了皱纹，却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不出来分毫其他的情绪。

“当初你爸爸既然选择了跟我决裂，那就应该想到会承担的结果。”

姜老爷子语气愈加冷淡，抽出一份合同，摆在她面前，“这是你爸爸当初的股份转让，要把我原先准备给他的股份转让给你。”

“可是……”老人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得看到你的真本事，不然的话，这本来就是我口头赠与给他的股份，现在也可以反悔收回。”

“而这张他拟的合同，和他留下的东西，是留还是毁了，都是我说了算。”

姜老爷子起身，声音愈加的沙哑，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这满是皱纹早就沧桑的脸上，竟是看出几分的孤寂和苍凉。

“我会拿出我的真本事，我也会在这次的会展拿到最好的名次。”姜离下颌绷紧，咬牙道。

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背后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孩子呢？”

她攥着门把的手微顿，才轻笑了下，“您连我都不待见，又怎么会待见那孩子。”

说完，径直离开。

而屋内却罕见的沉默。

姜老爷子紧紧地攥着拐杖，闭了闭眼，眼角滚下来几滴浑浊的泪。

他的那个儿子才是一直以来最让人骄傲的，只是后来，为了一个女人宁肯跟他撕破脸，几十年都不肯来看他。

等再见面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抷骨灰。

这孩子，执拗倔强的样子，可真像他啊。

“还不出来吗？”姜老爷子缓缓地转身，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几下，冷笑了几声，“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纪攸从里面走出来，可老爷子却似乎对他丝毫没兴趣，而是沉声问道：“把这些给我的意图在哪里？”

面前摆着的就是刚才那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当初姜意庆生前能追寻的到的东西，甚至还包括姜意庆在监狱里亲手写的还没送出去的信。

姜老爷子的手摩挲了几下盒子，审视又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我可不记得老头子我什么时候有本事请得动堂堂纪总。”

对于这个间接弄死自己儿子的人，姜老爷子的脾气和声调都没缓和几分。

可纪攸却像是分毫不在意，而是看向姜老爷子，“我还以为您透露今晚消息给我，是为了会展的事情，那既然不在意她，何必为了她费尽心思。”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从来都是简介明了的。

姜老爷子没否认今晚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却也没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冷冷的送客。

可却在纪攸出去的时候，陡然掀开眼皮，视线凌厉。

纪攸说：“那盒子里不光是有我想送给姜离的东西，还有一封信是属于您的，您不想看看他写了什么吗？”

姜老爷子冷笑，“劳烦你纪总费尽心思图谋的事情，肯定不是我这个老头子，那如果是姜离的话，那可真让你失望了，这孩子从小跟我不亲近，更重要的是，她明显恨你。”

“所以，还是省省心思吧。”

门咯吱关上。

姜老爷子按在铁盒上的手在不停地颤，他憎恨这个儿子，恨他执拗不听话，恨他这么多年都不肯低头，更是恨他一声不响的就先没了。

可还是缓缓地打开盖子，一点点的折开那封信。

拐杖啪嗒！一声落地，屋内沉闷窒息，只听到很轻的像是压抑的痛苦的声音。

只见强势顽固了一辈子的老头子，攥着那封信，苍老的脸上泪水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