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的脚步匆匆，刚才出来的那一刹，竟然说不上来是憎恨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在拐角的时候，却碰到了姜芫。

姜芫在下边刻意的扫了好几圈，却唯独没看到纪攸的影子，在差点撞上姜离的时候，发了狠的挡在她面前。

“有事？”姜离站在高台阶上，垂眼看着她，几近居高临下。

这种压迫感让姜芫心里很不舒服，她咬牙质问道：“刚才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姜老爷子手里还攥着一块股份，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可却始终没再提过这一茬。

如今忽然见姜离，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股份的事情。

姜离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浅淡的瞳仁里没丝毫的波澜，却偏偏能看出来几分的讥嘲。

这更是激怒了姜芫，她咬牙低声威胁：“你那个小野种肯定不是白殷的，对不对？”

“我看着长得倒像是纪攸，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话，会怎么样？”

姜离猛然看向她，眉头拧紧，她倒是没想到姜芫会在这方面上那么敏锐。

“放出我关于我的消息？”姜离开口重复，她的嗓音轻缓，听着像是没攻击性，可却一步步走下去。

一举一动都带着深入到骨子里的气质和教养，也带着几分的咄咄逼人，姜芫不得不倒退着下楼梯，声音都在颤，“姜离，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的话，你就完蛋了。”

“完蛋？”姜离偏头轻笑了下，她的嗓音本来就好听，如今这么清脆的笑声反倒少了几分的威胁。

只是姜芫本能的浑身绷紧。

果然，下一秒——

姜离从旁边侍者端着的盘子里拿走一杯鸡尾酒，扬手从姜芫的头顶倒上去，声音都带着几分冰凉和警告。

“姜芫，如果你真敢惹的话，那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更加惨更加狼狈。”

姜末是她最后的底线，谁都不能碰！

一直到姜离离开，姜芫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喉咙里的那声尖利的喊叫声还没发出来，就抬头看到站在最上边台阶的纪攸。

她死咬住喉咙的尖利，狠狠地逼出泪水，声音愈加哽咽，“纪总。”

姜芫微微低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纪攸缓步下来，嗓音依旧清懒淡哑，却像是意外一样的轻‘呀’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姜小姐怎么那么不注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姜芫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还以为纪攸刚刚没看清楚，眼底的那股野心和嫉恨翻涌，狠了狠心说道：“我也没想到姜离会那么狠心，六亲不认，我只是提醒她孩子的事情，她就敢对我动手。”

说话的时候，姜芫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却没发现异常，心下有几分的发虚，可还是咬紧牙关，一不做二不休的说：“我怀里，姜离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白殷的！”

果然，看到眼前男人眸底有几分的波澜。

还不等心下狂喜，就看到纪攸弯腰望着她，那么近，近到似乎那沉浓墨黑的眸子里都像是溺满了情深，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寒凉。

“姜小姐难道不知道吗，最近我正在重新追求姜离，在我面前说这些杜撰的话，只怕是不合适。”

“更何况。”纪攸的眸底更为沉浓郁冷，眸底的情绪尽敛，他的五官看着愈加的矜贵，也愈加的薄凉，“就算是她做错了，又能怎么样？”

只剩下姜芫一个人怔松的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才觉得那些话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有些崩溃羞愤的想要大哭。

屋内后来发生了什么，姜离丝毫不知情。

可如今却一个更加糟糕更加重磅的消息砸下来，让她无暇去思考姜老爷子手里的铁盒子是怎么来的事情。

末末竟然不见了。

早上上学的时候，末末还背着书包，软软的胳膊搭在她的脖颈，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她，让她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可好端端的上幼儿园，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匆忙离开，可手腕却被攥住，纪攸攥住她的手腕，“杳杳。”

可却被甩开，姜离尖尖的下颌扬起，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咬牙厉声道：“松开！”

她几乎毫不迟疑的甩开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还在颤抖，狠狠踩下油门离开。

只剩下纪攸依旧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他手心还有些被甩开的微麻，刚才姜离的瞳仁紧锁，带着恐慌和不安，单薄的身体似乎都在轻轻地颤抖，像是诱发了某种深层的情绪。

看着脆弱的像是一张薄纸，一戳就碎了。

他合拢了手心攥了攥，拨通电话，嗓音愈加低沉，“查查姜离那边发生了什么……”

声音微顿，继续补充说道：“顺便查查，那三年她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样子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紧张害怕，更像是长期压抑情绪后的样子。

这三年，她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

姜离一点都没敢停歇，一路踩油门飙到幼儿园，后背上都被汗水浸透了。

可幼儿园老师却摇头说他根本没来上课。

一直到老师后边的小胖子怯怯的探出脑袋，赫然就是之前趾高气扬跟姜末闹别扭的小孩。

他圆圆的脸皱着，很努力的回忆，“姜末好像说过……他要努力叠满星星，才能换回爸爸，应该是找爸爸去了。”

每个字都那么狠痛的砸到心口上，姜离眼眶都骤然酸涩难忍。

她只注意到末末偏爱星星，可却怎么也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执念于星星，为什么每天每夜会抱着星星睡觉。

却忘记了当初末末闹得最狠，哭喊着要爸爸的时候，她随口敷衍说只要叠满了星星，爸爸就回来了。

手机嗡嗡的响起，那边是白殷的声音。

所有紧绷的情绪都像是找到了倾泻口，她的声音都罕见的带着几分的颤抖，那双明亮的眼里像是蒙着阴翳，罕见的茫然无措望着过往的车辆。

像是一瞬的崩溃和坍塌。

“白殷，末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