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褚燕为何突然给冯龙建言献策呢？当然不是褚燕真的想要就此入伙黑山、全心全意地为这些山贼卖命了。

褚燕派遣萧云埋伏在九龙寨外，待到冯龙派往壶口关给官军下战书的信使出来之后，萧云手握标枪，眼明如鹰，目光如炬，腕臂发力，腰腿合一，飞掷出一杆夺命标枪，结果了那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信使性命。

另一边，褚燕又派出族弟褚松，飞奔出寨，暗中联系张牛角。见到张牛角的队伍之后，遭到黄巾军士兵的喝问。褚松正在解释时，队伍里忽然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六弟！六弟！”

褚松循声观望，竟然发现是杜长，二人大喜过望。如此一来，黄巾军也就相信了褚松的身份。褚松面见张牛角之后，按褚燕授意讲明来意：“前番黑山所谓议和之事，乃是昔日刘石将军麾下都伯褚燕的谋划。”

杜长听到褚燕的名字，惊喜地问道：“哦？褚燕还活着吗？”

褚松点了点头：“燕大哥还活着，不仅如此，萧云、韩家兄弟、屯长青牛角、白绕将军、刘石将军都在燕大哥的身边。”

张牛角听到自己的两位将军还都活着，也是惊喜至极：“那他们现在何处？”

褚松曰：“现在九龙寨内暂且安身。”

张牛角大惊：“九龙寨？”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褚松忙道：“渠帅勿忧，他们并非是被关在贼巢里，而是假装投靠了那些黑山贼。待到时机成熟时，再行起事。”

褚松继续说：“黑山贼之所以要与渠帅议和，是想借我黄巾之手，去攻打官军扼守的壶口关。待到我军与官军两败俱伤之际，黑山贼再趁机坐收渔利。”

右将军眭固愤慨道：“哼，想得挺美！”

褚松曰：“眭将军稍安勿躁，这都是我家褚燕大哥的谋划，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张牛角疑惑道：“什么意思？”

褚松解释道：“褚燕大哥自大槐坡一战与大军失散后，领着五六十名黄巾军进了九龙寨，假装投靠了东黑山三位山大王，凭借一身智勇博得了个四把交椅。又救出了监牢里的白将军，救下了困于孤山之上的刘将军，劝说二位将军接受了三个贼酋的招降。只等时机到来，再举义旗，重返张渠帅您的麾下。”

张牛角等人半信半疑地听着褚松描述这段传奇经历，眭固问道：“那，褚燕有何打算？让贼酋与我议和是有什么谋划吗？”

褚松笑曰：“有！我家燕大哥说，贼酋欲行借刀杀人之计，我军为何不可将计就计，行假道伐虢之计？”

张牛角一挑眉头：“假道伐虢？”

褚松曰：“正是。渠帅您领兵继续西进，贼酋的本寨九龙寨就在西边，我大军向壶口关方向行军时，距九龙寨最近之处仅有十五里左右。到那时，渠帅您可以调转方向，向北直捣黄龙，射人射马，擒贼擒王。那九龙寨内原先只有三千喽啰，现今褚燕大哥与两位将军手里还有两千左右的黄巾义士。渠帅您只要振臂一呼，里应外合，一战可定乾坤！”

张牛角等人大为所动，眭固问道：“此计虽然可行，但黑山贼众甚多，我大军对此处地理不熟，只是攻破贼酋，又该如何应对余下残敌？而且，我又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褚松正色道：“有刘石将军和白绕将军的令牌在此，眭将军如若不信，一看便知。”

褚松拿出了褚燕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令牌，为的就是怕张牛角等人不肯相信。张牛角接过令牌，果然是自己两位将军的信物，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褚松接着道：“至于余下的黑山贼众，不足为惧，这些山贼因利而聚，不似我等太平道众因义而聚，兵无战心，将无斗志，全凭三个贼酋的号召力才能行事。如果三个贼酋倒下了，那么剩下的小喽啰们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自会作鸟兽散。况且，褚燕大哥已经暗中为此筹划多日，将我太平道义传遍了山寨上下，只要渠帅大军一到，事可定矣！”

杜长听完了这些，激动地难以自已：“不愧是飞燕，不愧是飞燕啊！哈哈哈哈......”

张牛角也兴奋无比：“好！如果此计能成，大军平定黑山乱贼之后，本帅定要好好见见这位褚燕兄弟。”

事情按照褚燕的规划一步步地进行着。在九龙寨内，褚燕自己没敢亲自露面，而是叫来了韩家兄弟，让他们分别前往白绕与刘石处交代计划，同时加紧自己的宣传战，向底层的黑山喽啰们宣扬太平道的高明奇异之处。以跟随褚燕进九龙寨内的那五十多名黄巾小卒为中心，刘三带头，每天向周围的山贼讲述褚燕的“奇闻异事”，一步步地将褚燕的“飞燕将军”形象深入人心。这些底层的山贼喽啰们没什么地位，都是穷苦出身，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听刘三他们绘声绘色地讲那些自己闻所未闻的故事，跟听说书似的，也都乐得去听，津津有味。再加上刘三自己的添油加醋，褚燕的宣传战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九龙寨内渐渐都接受了他“四大王”的地位。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三天。虽是阳春三月的正午，此时却阴云密布，山风呼号，黑云自东向西而来，压城欲摧。鸟归巢、兽回洞，群虫不鸣，艳阳不照。劲草迎风傲，苍木顺风低。崖壁悬石天欲雨，深谷映潭水气生。只待电闪雷鸣过，惊蛰万物复春来。

九龙寨内三位大王整军备战，撒出斥候，静待佳音。西进路上，黄巾军携弓带刀、提盾握矛，只待大军行进至褚松告知的地点，便迅速向北，攻杀上黑山贼的本寨。

“报——壶口关城门照旧开放，百姓往来如常，未见官军。”一名黑山斥候报称。

“哦？为何官军没有动静？”冯龙疑惑道。

褚燕在一旁解释道：“或许，是官军故布疑阵，引诱黄巾贼到城下对决，以逸待劳。”

冯龙点了点头：“言之有理。那关内守将狡猾无比，是有这个可能。”

“报——黄巾贼大军已行进至九龙寨东南三十里处。”一名黑山斥候报称。

“再探。”冯龙曰。

“报——黄巾贼大军已行进至九龙寨东南二十里处。”

“再探。”

“报——黄巾贼大军行至寨南十五里处。”

“再探。”

“报——黄巾贼大军调转向北，全速向我寨方向前进！”

“什么？”冯龙大惊。

此时，不等冯龙下达军令，只见右边一道白光闪过，仓啷啷人头落地，噗呲呲血溅五尺。冯龙的首级被褚燕一刀斩了下来。与此同时，天上一阵惊雷，憋闷了半昼的雷雨呼啦啦下了起来。电闪之处，光耀堂前，褚燕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全寨人马。

另外两名大王尚未反应过来，白绕从堂下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议事堂内，飞起一枪掷向了洪刚。不料飞枪不准，扎进了梁柱之上。洪刚大怒，拖着铜锤来战白绕，白绕抽出腰间佩刀与洪刚缠斗起来。

卫治慌忙与褚燕拉开了几步距离，神情惊恐地问道：“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褚燕冷笑一声，随后朝堂下集结的黑山喽啰们大喊道：“哼哼，黑山的兄弟们！不要怕！我褚燕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曾经的大王冯龙，暗中与壶口关守将通信，约定官军将乱贼盘踞的黑山一举清剿，然后换取冯龙、卫治、洪刚的荣华富贵！”

阶下黑山众卒炸开了锅，卫治怒吼道：“褚燕！你胡说！”

褚燕抬起手中柳叶刀，指向卫治：“我褚某人是不是胡说，有人作证！三日前，冯龙派出一名信使前去联络壶口关的官军，是也不是？”

卫治刚想开口辩驳，萧云已经跑上台阶，手里提着一颗人头和一封书信，朝下面大喊道：“黑山的兄弟们！这就是那个信使的人头！这就是冯龙派去联络官兵的书信！你们都被这三个奸人出卖了！”

底下有人认出来，那颗人头就是冯龙平常的亲信，也有识得几个字的喽啰看出了信上确实是冯龙亲笔。这么一来，堂下的黑山士兵们更加骚动了。

萧云高喊道：“我们的四大王，褚军师不愿做此苟且之事！虽畏惧冯、卫、洪三人的淫威，却为了黑山的众兄弟们着想，不愿出卖众弟兄，故而今日冒死斩冯龙、诛卫治、杀洪刚。共邀寨外的黄巾义军来拯救大家！太平道向来是我等穷苦百姓的守护神，黄巾军是天下义军，是反抗昏庸朝廷、暴虐官府的义军！从四大王褚燕刚入黑山的那一刻起，就心怀我黑山兄弟们了。不像这三个无耻狗贼，知人知面不知心，众弟兄为他们卖命经年，他们却在背后算计着如何将我们当送死的棋子、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寨内喽啰议论纷纷。

洪刚一边和白绕交手，一边破口大骂：“褚燕！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叛徒！”

卫治见情况越发对自己不利，于是大喝施令，准备发动自己的二大王余威，擒杀褚燕：“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叛徒宰咯！”

“谁敢？”忽然，寨门大开，驻扎在寨外的刘石带领着本部五百人冲进了寨内，堵住了寨门。夹杂在寨内的白绕旧部扯下黑头巾，系上黄巾，纷纷亮出刀枪。青牛角、左校、萧云、韩伯、韩仲纷纷立在堂前，面朝寨内喽啰，亮出凶神恶煞的身姿，俨然一派威风。

冯龙与褚燕商议的借刀杀人之计，只有这三个大王知晓内情，余下的黑山小喽啰们只是一贯按照大王们的命令执行罢了。今日要杀人便杀人，明日要抢劫便抢劫，没人在乎是因为什么，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分到多少战利品。所以，褚燕这一招偷梁换柱，真的唬住了寨内的黑山士兵，让他们纷纷认为是自己的大王出卖了自己，要把自己交与官军，换取三个大王的荣华富贵。加上身边忽然暴露出这么多黄巾军，没人敢轻举妄动。只有堂上的洪刚和白绕打得激烈无比。

卫治见情势不妙，忽然拔出刀来，要砍褚燕。结果，被左校从身后一刀劈成了两半。洪刚那边，白绕一记扫堂腿搂倒了洪刚，跳将起来，一刀结果了洪刚的性命。末了，白绕一甩刀上的鲜血，满脸孤傲的说道：“前番被你擒住，非我不如你，乃是落入了你的圈套罢了。下了地狱见到阎王之后，就说是你白绕爷爷取的你的狗命！”

乌云遮天蔽日，大雨瓢泼而下，山风怒吼，纛旗猎猎。除了雷雨之声，九龙寨内竟一片寂静。

忽然，刘三举起手里的兵器，大声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

寨内原先的黄巾军们纷纷呼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

褚燕立在堂前，举起手中柳叶刀，高呼道：“黄天济世，太平渡人，愿降我者，放下兵器，往罪不究，来日方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寨内的黑山喽啰们纷纷放下兵器，真心实意地向这位黑山新头领投了降。

寨外，张牛角领兵全速向山寨进军，山上的黑山军大部分都在寨内，张牛角只遇到了些微抵抗，顺利抵达了九龙寨。等到大军抵达寨门时，寨栅上的黑旗已经扔在了泥水之中，换上了太平黄旗。

白绕、刘石、褚燕同张牛角、眭固见了面，互相问候。这五人来到大堂台阶上，面向众人，褚燕开口：“这位是我们的渠帅张牛角，那边是右将军眭固。他们都是我们太平道的人。从今后起，大家便是一家人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来日富贵，大家同享！”

“好！”堂下欢声雷动。

褚燕又下了一道命令：“立即出动寨内所有斥候，通报东黑山八坡十寨，将冯龙等人的罪恶丑行告与众兄弟们。再告诉大家，我们现在都是黄巾义军，不得再与张渠帅的队伍为敌了！”

“喏！”众斥候领命飞奔出寨去了。

“褚飞燕！张牛角！褚飞燕！张牛角！”左校带头高呼，寨内众士兵跟着一起高呼，以示对两位新头领的欢迎。

随着斥候的飞奔传令，东黑山的八坡十寨全部表示愿意归降黄巾军。至此，原本已跌入谷底的西征黄巾军，又忽然恢复了万余兵力，成功的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