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这支西征黄巾军现在究竟谁是统帅呢？

看官可能不解，渠帅不就一个吗？除了张牛角还能有谁？没错，渠帅是只有一个，可是山大王也有一个呀！现今的褚燕已经不能再视为当初后将军刘石麾下的一名都伯了。此次东黑山起事，那可是褚燕一人全权谋划的，就连两位将军刘石和白绕也都只是计划的执行者，八坡十寨的黑山喽啰承认的是原黑山四大王褚燕的统领，不是刘石麾下都伯的统领，这一点，看官务必要弄明白。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要褚燕继续回去当刘石麾下的都伯，那这个都伯统领的兵马也太多了吧？足足有两万人，比三大将军和渠帅加起来的总兵力都多。凭褚燕现在的威望与实力，未必不能夺下西征黄巾的主帅之职，甚至可以成为下一个冯龙。

可是如果褚燕要想成为西征黄巾的主帅呢？那么眼下刚刚起死回生、获得喘息之机的黄巾大军立马又要陷入纷争。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事，只会便宜了外人，双方都会元气大伤。从名义上来讲也不好听，休说老渠帅张牛角拉不下脸成为褚燕的部下，白绕、眭固和刘石这三位大将成为昔日自己麾下一名小小都伯的马前卒，这场面该多尴尬。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除了是形势所迫、大势所趋等客观原因之外，也有不易察觉的主观因素在内。那就是张牛角无意和褚燕有意两方面造成的原因。

张牛角用兵不当，出师不利，在黑山大战中损兵折将，被这些山贼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和威望。乱世之中，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这样的硬实力撑腰，一切都是空谈。

褚燕这边，从一开始就注重抓住起事的主谋地位。在刘三等五十多名黄巾小卒心中确立神化地位；劝降白绕时刻意提出凡事要与自己商量后再行动，并且不以昔日都伯之位与白绕、刘石将军相处；以黑山四大王的身份接管黑山军；甚至在事成之后，左校带头高呼“褚飞燕”和“张牛角”这个口号，都是褚燕的授意，如此一来，大家都会无意中将褚燕与张牛角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了。这些都是褚燕有意为之的。褚燕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如果理想听起来比较大，那么我们常常会称之为“野心”。褚燕为的就是摆脱自己卑微的地位，让自己在张牛角等黄巾军势力中提高声望。否则，如果褚燕没有摆正自己的定位，依旧以黄巾都伯自居谋划起事，即使这次起事成功，这份成果也只会便宜张牛角，辛苦那么久，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至于回报，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这赏赐，还必须得跪着接受，面带微笑的叩首谢恩。

所以，褚燕做的并没有错。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决定大军的首领地位，就摆在两人的面前了。

在九龙寨刚刚平定下来新旧易主的风波之后，这种微妙的气氛也浮了上来。这个两难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协商谈判。

双方倒很理智，褚燕提议开庆功宴，三军好好休整一番，张牛角赞成。在酒至半酣之时，张牛角竟主动提出让贤！这一举动惊呆了褚燕，也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不过，在吃惊之余，每一方的反应又是不同的。

首先说，基数众多的黑山士兵们是很开心的，毕竟现在已经归褚燕统领，如果褚燕能成为主帅，那么这些黑山兵就会压原先的黄巾军一头。

其次，前将军白绕脸上抽搐了一下。虽然白绕承认褚燕的才具，但是本性孤傲的他，接受不了在昔日自军都伯的麾下听候号令。哪怕这次张牛角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白绕还是不想接受褚燕成为主帅。

然后，以左校、杜长等常山兄弟们还有刘三等五十人这些新跟班的心里，是很想让褚燕成为首领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本就是褚燕的心腹之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最后，眭固和刘石两个将军面无表情，两人都比较谨慎，不知道张牛角是是在试探褚燕？还是真心实意？所以没有做出表态。

褚燕一口回绝，笑呵呵地说：“哈哈哈，张渠帅不胜酒力，开始说胡话了。”

张牛角摆了摆手，正色道：“褚燕兄弟，我没有喝多。此次我西征大军反败为胜、化险为夷，全靠褚兄弟你力挽狂澜。而我身为三军渠帅，却吃尽败仗，损兵折将，走了于毒，险些全军覆没。两相对比之下，褚兄弟文韬武略、高瞻远瞩，才更适合成为西征军的渠帅啊。”

这时，刘石也发话了：“褚兄弟，你有勇有谋，我刘石心悦诚服。现如今又成为了东黑山八坡十寨的首领，万余兵马在你麾下听候号令，如若你能主持大局，带领现有军队继续西进，我等依旧可以完成人公将军的交代，不辱黄天使命啊。”

刘石这些话，已经算是表态了。张牛角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之处，而且又饱含诚意地附和道：“刘将军所言正是，吾也是这么想的。褚兄弟你即使推辞，我张牛角又怎能带得动这万余黑山军呢？还请褚兄弟为大业计，担当重任吧！”

褚燕没想到张牛角居然这么真情实意，把实话全讲了出来，没有丝毫虚伪客套。一旁的青牛角、左校等人也纷纷劝说起来，想让褚燕担当渠帅之位。褚燕只是连连推辞，没有就势接受。

白绕和眭固依旧一言不发，张牛角本人却是更加激动，说什么都得让褚燕当这个渠帅，否则大军就别动了，无功而返，回到冀州等着被天下黄巾渠帅嘲笑吧。

褚燕仍旧推脱，但是见情势至此，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最后说了一个折中方案：“张渠帅，这样吧，为大业计，您提拔我为左将军，顶替于毒的空缺。我带领黑山军仍旧接受您的调遣，我们合兵一处，继续完成人公将军交代的未竟之事，您意下如何？”

张牛角热泪盈眶，最后点了点头：“褚兄弟实在是高义之士，我张牛角佩服！好吧，那愚兄只好再领大军，西进并州，为天下苍生计，我们生死与共，矢志不渝！”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感佩二人的仁义之举。自此，褚燕率领黑山军加入张牛角的队伍，职位为左将军，麾下领一万人。留下五千老弱守卫黑山，作为张牛角军的老巢。另外五千打散编制，补充进其余几位将军的队伍里。

现在，张牛角领中军三千，白绕领前军三千，眭固领右军三千，刘石领后军三千，褚燕领左军一万，大军合计二万二千人，继续西进大业。

在继续西进之前，张牛角大军做了许多准备。首先是安葬阵亡将士，让疲惫的军队在黑山休养生息。然后向黑山本地兵了解这里复杂的地理。最后派出斥候，打探西边壶口关的情形，商议究竟该如何过关。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清明，张牛角、褚燕等人也已经明白了周边的情形。壶口关守军原先有两千郡国兵，平日里只是负责守卫关口。后来在二月黄巾起义之后，并州加派了三千兵士，防止冀州黄巾流窜到并州。这些官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加上本就是坐落在天险上的关隘，城防严密，易守难攻。守城主将名叫成廉，副将魏越，二人一个使枪，一个使刀，皆骁勇善战之辈。并州民风彪悍，自古将才辈出，此二人统领五千雄兵，镇守壶口关，周边群盗莫敢窥视，并州东部门户因之安然太平。

张牛角提议强攻壶口关，褚燕虽不赞成，但没有直言反对，否则显得自己太过僭越，有损军内团结，褚燕婉转地提醒道：“张渠帅英勇善战，麾下将士敢于效命，强攻并无不可。只是如有良策，可使我军以更小的伤亡拿下壶口关，何乐而不为呢？”

张牛角问曰：“有何良策？”

褚燕曰：“据闻壶口关以西，乃是西黑山。那边群盗并起，没有一位有力之主能一统众贼。往日里，官兵若来围剿，众贼便隐匿山林之中，避其锋芒。官军撤后，众贼复起，做些打家劫舍、鸡鸣狗盗之事。”

褚燕低声说道：“我等可派人过关，前往西黑山打探贼情，找到群盗之中的较大势力，与其联络。相约西黑山的盗贼们与我结为同盟，诱之以利、威之以害，择一黄道吉日，东西夹击，共攻山关，既分敌之兵，又减我伤亡，岂不妙哉？”

张牛角大喜：“好！好计策！众兄弟以为如何？”

白绕、眭固、刘石等其余将领没有异议，皆赞同褚燕。刘石皱眉问道：“只是，该派何人前往西黑山游说众贼呢？”

张牛角也犯了愁：“此去必须要化作百姓先过壶口关，肯定不能派去太多的人手。而且我等对西黑山的人文地理一无所知，即使是东黑山原先的山贼，也与西黑山没什么往来。再者，此事难度实在不小，稍有不慎可能就命丧在群盗、野兽或官军的手里了。”

讲到这里，众人都不做言语了。倒不是这些将军们贪生怕死，而是游说这件事实在有点难办，所去之人要勇敢机敏、能言善辩，又要忠心无二、不会中途变节。思来想去，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咱们的褚飞燕。褚燕并不意外，坦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收拾好行囊，褚燕带上了韩伯、韩仲，这兄弟二人善于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执行西黑山游说之事最合适不过了。褚燕又带上了萧云，萧云猎户出身，善走山路，能做向导。左校也要跟去，褚燕不让，左校问其原由。褚燕无奈摇头：“这次去西黑山不宜带太多人，否则过壶口关时易被官军察觉。再者，你行事鲁莽，勇武足矣，变通不行。最后，这东黑山有这么多刚入伙我们的山贼，需要你严加看管。”

左校还是要去，但是褚燕硬是不让他去，最后左校悻悻然离开，只得听大哥的安排了。褚燕交代，自己不在时，杜长代为统领左军，褚松辅之。杜、褚二人抱拳应喏。

亭台楼阁雕梁栋，一雨清明万树春。锦衣拱手吟诗赋，褴褛弓腰稼桑蚕。

褚燕、萧云、韩伯、韩仲四人做普通百姓打扮，担心关卡守军查出异样，所以连武器都没带，手里只拿些农具，前往西黑山去了。

来到壶口关前，但见得怎样景象：一脉岩峦卧南北，木苍苍草茫茫，崖壁飞石少平岗。冀禽难飞通天险，并兽怎走拦路墙。象山为体关为傍，流云凝扼风清扬。北掩太行南望黄，水涔涔石障障，千里崎岖路遥长。战国秦赵逐鹿地，汉匈争锋折戟场。名堪散关胜玉门，镇保炎汉万世长。

好一派险峻巍峨的壶口关！褚燕四人过了壶口关后，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善于侦察的萧云担忧道：“燕哥，这关隘如此险恶，守军严整有肃，即便能顺利联合西黑山的盗贼们，我们恐怕也难能克下此关啊！”

褚燕也赞同萧云的说法，无奈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在山中露野，以天为帐、以地为床。望着黑夜中的繁星，商计着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