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花集」

第五十章 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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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

尧九灵深深地凝视幽暗,直到地热斯的光芒在此从云海中露出脸来照耀整个大地,她这才侧身看向布音巴:“那不是普通人能够涉足的领域,打消念头吧。”

“那东西……会一直在此吗?”

早已消失无踪的精食鬼身影仿佛是浮光掠影,但留下的死亡阴影却让布音巴忍不住背脊发凉。

尧九灵不自觉地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发现的弧度,旦见她转身将周遭的一切尽揽眼底,嗓音与平日不同,低沉飘忽又有些诡秘:“哲布这是,自诩自己为这片大地的主人了吗?”

布音巴一愣:“我、我只是想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此,究竟想要什么?”

听见布音巴的话,尧九灵若有所思地侧身看着他:“这么听来,哲布……并未打算信任我传达给族长关于精食鬼的信息。”

“祭司多虑了,我只是区区部落的武者,怎敢质疑祭司所述……”布音巴收起手中的兵刃,说着仍旧保持基本的戒备不时环顾四周,“只是对于这种突兀出现之物、而且是对之了解甚浅的不明之物感到不安,加之祭司之前所言更是让人惶恐。”

“不安,惶恐”尧九灵忽然呢喃着转而看了他一眼,然后平和地继续游走在不属于两个部落的山林小径上,“这种词会从哲布嘴里说出来实在难得。”

布音巴看着她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请别在意,我并无其他恶意”尧九灵头也不回地往前慢悠悠地散步,“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布音巴最不擅长的就是面对这样身份的人,总是给人一种神秘却偏偏不肯解开面纱的朦胧感。

忽然,尧九灵停下脚,她顿了顿后缓缓侧身看向他,此时阴影与光芒交替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当然。身为山林一族,弱肉强食,猎杀与被猎,我原以为这些是动物的天性,就像饥饿就会进食一样,唯有最软弱的一方才会产生畏惧之感,没想到……已然最接近神之领域的人族,还残留着被猎者的感受,怎能不叫人好奇呢!”

“你想说什么?”布音巴此时更是对面前这个看不真切的女子产生了和刚才几乎一样的惧意,而且是来自本能。

“我只是站在身为祭司的角度称述我所见的事实”尧九灵反而露出兴趣盎然的古怪神色,“不管是人族,还是兽族,抑或是精食鬼等等,对我等而言、吉吉伊热而言,甚至是整个冼勒大地而言,没有什么区别,是再自然不过的景色罢了,至于你们各自的烦恼,我等是无法告知答案的。”

“是么”布音巴眉头紧蹙,眼神幽深地盯着她,“祭司虽自司吾庸而来,是真正意义上最接近神祗的存在,但实质与人族同根,我想,所有被派遣出来的祭司应该要做的是调解和传达人与异族之间的矛盾,并非……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吧?”

她伸手拨弄身边的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当她手指沾染上树叶上会因为阳光变得闪烁的粉末时,随着她手指的轻碰,粉末如珠水一样凝结然后滴落。

“那是自然。”尧九灵忽然很自然地点头,“毕竟,这也是我等所存在的价值和职责……,就像现在我亦能从哲布的身上察觉到强烈的矛盾之心,以及来自涂门那达守宗人身上毫不动摇的坚持之心,只是,沉淀了数百年以上的人心重叠交织与变迁,衍变成为现今的局面,并非是一个人能够将之扭转的,不管如何,哲布与其担心其他,不如先安定自己的心,率先作出决断如何?”

尧九灵的话让布音巴就像被钉在原地,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她所看穿,他下意识竟往后退了半步,甚至仿佛自己此时的复杂心思也在被她不断洞察,这个女子的可怕似能穿透整个人的皮囊。

布音巴刚离开,从尧九灵身后现身地小咩转身看了一眼脚边在泥土里蠕动的虫子,她一把抓起递给尧九灵:“又是这种虫子,最近似乎在附近很常见。”

“有人将它们从外界带了进来”尧九灵眼神犹如看着最令人嫌恶的驱虫一样,说着抬手放在小咩的手掌上,她双唇轻启低语,便见到小咩手心似乎刚成型的虫子发出痛苦的扭曲叫声后渐渐被像抽走了所有液体,最终干巴巴的变成干脆的结晶。

“看来应该是巫蛊之类的东西”小咩晃动手心的结晶,然后凑近了闻了闻,最终结晶被小咩捏碎,像粉尘一样飘落,“是普通巫族的术式?”

“无所谓”尧九灵甩甩手,“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还不足让我担心,山下的情况如何了?”

“越发地急迫了。”

尧九灵轻笑发出哼的声音:“安乌勒等了这么久,塔拉善怎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

“那行人……又该如何?”

“不管什么时候,总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些意外是会成为催化剂,还是单纯的堆肥”尧九灵这般说道,脸上却洋溢着不多见的兴致。

小咩习惯性地抓了抓自己手臂上已经变成结晶的疙瘩,偏侧着小脑袋一副不太能理解的模样:“那,需要我们的干涉吗?”

尧九灵转身,伸手拉起她纤细的胳膊后仔细查看状况,看起来结晶的透明度还不太好,中间有些浑浊,此时尧九灵所表现出对此物的兴趣已经掩盖了对身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事,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反正很快就会结束,不必多此一举了。”

与此同时,鱼庭雀抱着不知名的男孩跟在南迪身后似乎已经开始一点点远离部落所在,而且所走的道路也分明是兽道,难怪能够避开那些岗哨所在。

也不知走了多久,南迪忽然加快步伐:“前面就到了。”

“这是息虫巢屋”刺兜远远看见不远处位于几棵大树中央类似蛹一样的巨大巢穴叫道,而它四下张望后发现附近还有不少类似的巨型超蛹。

“息虫?那东西听说身体很小但是异常凶猛,领地意识甚至让大型动物都不敢靠近”鱼庭雀忽然停下脚。

“没事的,这里的息虫大部分是我族人豢养的,这些虫屋里有被遗弃的”南迪非常熟练地来到一个巢屋下,观望后他这才轻松借着一旁的石堆与藤须爬了上去,当他用刀顺着纹理划动,一个简易的巢门便做好了,“这是个空巢,你们上来吧。”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这种虫子的领域”鱼庭雀始终不太放心地靠近,在她脑海中,曾经见识到一群密密麻麻的息虫将活生生的大象给吞噬的景象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这种样子的”刺兜跟在南迪身后毫不客气地跳进去。

当进来后才发现比外面看的还要巨大,并且从外面没有发现,整个椭圆竖长的巢穴好似镂空的,除了顶上顶下以外似乎都是内孔大外孔小的透气中空巢屋,外面的光透过外壁的小孔进来被放大,而在顶上的部分虽然干瘪了,仍旧能够看出那里应该是特殊位置,从下往上看就像精工雕琢出的花型王冠,而顶下有许多储存粮食的空洞和残余食物的堆积。

鱼庭雀弓着身子进来后将少年放在一旁南迪已经准备好的细软干草上,她与刺兜一样打量整个巢屋的内里忍不住睁大眼发出呼声:“简直比人还厉害。”

“人可是从动物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刺兜拿起脚下黑色的存粮闻了闻,自然搭腔。

“这句话没错”鱼庭雀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认同。

南迪将身上的包袱放下,蹲下身查看少年的伤势,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情况不佳,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先去取点水回来……”南迪垂眸说着便朝外面跑去。

鱼庭雀转身来到少年身边,目光扫到了一旁的包袱,应该是南迪为这名少年准备好的东西,她摇摇头,伸手拉开少年身上的衣服,此时因为光线充足,终于能够看清少年身上的伤势,简直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看来是被涂了引诱香在身上,被食肉虫钻进皮肤下进行长时间的折磨”刺兜凑近了少年闻了闻,刚才在俄肋格里因为夹杂各种味道它没有注意到,此时不过靠近了就能轻易闻出来。

“会对一个孩子使引诱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次都会觉得反感”鱼庭雀从身上取出药袋,翻找后点燃一根棕黑色的草棍,浓郁的烟雾开始产生,顿时也让刺兜捂着鼻子快速避开,当她拿着草棍接近少年,在少年皮肤上缓缓移动,然后她吹动烟雾将少年整个人都覆盖。

“出来了没?”刺兜站在门边双眼的泪水不住掉落。

鱼庭雀凑近了仔细盯着,从少年的皮肤上的腐败和孔洞里开始流出乳白色带着淤血的液体,不久,让人头皮发麻的虫子终于也开始钻出来,掉落后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等等,先别过去”刺兜拦住回来的南迪,“还是别看比较好。”

鱼庭雀一共点燃了三支草棍,在烟熏的同时,她用冰冷的粉色黏液涂抹在少年皮肤上,直到少年整个身体上都没有再出现任何残余虫子的反应时她才住手。

南迪走上前,用湿润的手帕擦拭少年的身体,虽然一言不发,鱼庭雀在旁还是能够看出南迪对少年的歉意。

“喂,我们也该回去了”刺兜注意着天色变化提醒道。

“嗯……”鱼庭雀还是不太放心地盯着两个男孩子。

唔——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少年忽然有了醒来的迹象。

少年棕褐色的短发凌乱又被污秽的东西搅合变得脏兮兮的贴在脑袋上,随着他缓缓睁开眼,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虽黯淡充斥着恍惚,却在看见光芒的时候渐渐清澈起来。

“瓦塔!”南迪有些激动地叫出声。

“呃?”被唤名字的少年浑身一颤,他愣愣地,眼瞳中开始浮现出惧意和慌乱。

鱼庭雀本能地盯着被唤瓦塔的少年。

“没事了,瓦塔”南迪靠近了向他伸出手。

瓦塔惊恐地睁着眼睛,当看向南迪时,他的目光忽地落在南迪腰间,或许是身体反应,他一把抽出南迪腰间的弩,几乎没有犹豫便举起对准南迪的脸。

“瓦……”没有预料到的南迪整个人僵住,那锋利的弩箭就抵在自己的双眼中间。

“冷静点。”鱼庭雀更快一步,此时紧紧抓住瓦塔几乎只剩皮包骨的手腕,扣住了他试图扣动机关的手指,若非动作慢一步,此时南迪恐怕已经被弩箭贯穿了脑门。

瓦塔看起来应该不到十五岁,身体瘦弱矮小,即使遭受了几日的折磨,可此时的力气却可见一斑,但现在他却因为本能使然无法保持理智,鱼庭雀也只能暂时将他手脚绑住让他保持冷静。

“他现在神志还处在紧绷的时刻,应该认不出别人,别轻易靠近他”鱼庭雀说着看向南迪。

“都是因为我,否则,他此时早已离开此地”南迪沮丧且内疚十足地坐在地上。

“不管如何,你不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将他带出来了吗?别的不说,现在最紧要的是先帮他恢复理智,之后要怎么办,之后再说。”

“我可以想办法找到能用的药材,可是,我不是巫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南迪看着缩在角落里瞪着自己的瓦塔,他甚至不忍直视。

鱼庭雀叹口气,虽然现在情况对他们一行人来说也不妙,她也尽量想要不多管闲事,可偏偏看着这两个孩子她实在觉得头疼地挠挠后脑勺。

“你不会又想节外生枝吧?”刺兜对鱼庭雀此时的表现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倒是能帮你想想办法”鱼庭雀瞥了刺兜一眼蹲下身拍了拍南迪的肩。

“行者请直言。”

“你想救他?”

“嗯。”

“你是安乌勒部落的人,就算要作出违背自己部落定下的规矩,也……还是会救他?”

南迪原本不安的眼神渐渐安定下来,他迎着鱼庭雀的目光:“你是要我告诉你离开部落的办法对吗?”

“真是聪明的小鬼”刺兜靠在门边忍不住赞叹。

“可以”南迪没有犹豫地点头,在鱼庭雀开口前再次率先道,“但是,你们要带上他一起离开。”

鱼庭雀挑挑眉,对于眼前这个孩子竟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好感和赏识,但她还是按捺着自己的心思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瓦塔道:“交换条件不是不可以,只是所有的交易的基本是建立在所处事件的背景下,如果自身的条件不允许甚至会出现累赘的考虑时,交易是不成功的。”

“我明白……”南迪忽然有些急切起来,他看向瓦塔然后回头时,眼中更多是充斥着期望之色,“只要你能答应带他离开这里,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鱼庭雀伸手摸了摸下巴:“什么都可以,这句话,不管何时听来都让人背脊发凉。”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南迪一把拉住她的衣角真挚地盯着她。

待夜色将万物完全润泽时,鱼庭雀与刺兜顺着来时的路顺利回到部落。

“啊!”宫彼乐听见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们回来了”鱼庭雀翻身稳稳地、轻盈落地。

“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快急死了……”

乞望也与其他时候不同,一直都保持清醒待在一旁,唯有在鱼庭雀回来前忽然变得精神奕奕,此时更是迎上前围绕着鱼庭雀蹭着她。

“有人来过吗?”鱼庭雀用力地揉搓着乞望的脑袋和耳朵,不时扣了扣它的鼻子,然后这才低声问道。

“真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刚去给阿珂熬药了,安乌勒的人还是一样,只是送了吃的和喝的来,但是……外面似乎变得很静,除了一些巡视的人的脚步声,似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鱼庭雀走向房门,她拉开缝隙朝外面看了看,的确如此,原本此时整个安乌勒部落应该是很热闹的,但是今日外面虽然笼灯依旧,却很少再见到待在外面的普通族人。

“想必还是因为之前山上的混乱吧……”

“我觉得……不全是”宫彼乐迟疑地开口。

“什么?”

宫彼乐看着鱼庭雀,眼神飘忽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鱼庭雀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觉得……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毕竟,应该跟我们没关系……”

“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宫彼乐是从不久前送食物来的人谈话中窥听一二的,当时她听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真的要听?”

鱼庭雀转身拿着水杯疑惑地盯着她,然后点点头。

“好像是在我们来了的第二天夜里,在巫医陈尸的吊楼里,出现了不明之物……”

刺兜一愣:“那不就是我发现腐果的那天嘛。”

“嗯”宫彼乐点头,“因为那位哲布下令不能告诉其他族人,只说是出现了很凶恶的猛兽,让部落的人暂时不要随意外出,实际上,我听到守在外面的护卫说,那个东西……发现的时候正在吃尸体,祭司身边的司童说,叫……叫,叫精食鬼。”

噗——

“咳咳咳咳咳”鱼庭雀一口喝进嘴里的水像山中凿出的山泉水一样喷出,随之而来便是激烈的咳嗽声,她面色一变浑身鸡皮疙瘩四起。

“所以我就说还是不告诉你为好”宫彼乐为难地叹口气。

“鬼……鬼……”鱼庭雀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战。

“鬼有什么好怕的?”刺兜对鱼庭雀这种激烈的反应顿时有了新的感兴趣的心思,“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鱼庭雀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后怕地靠近了乞望,顿觉脑袋一沉坐在一旁。

“精食鬼,挺陌生的名字,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吗?”刺兜倒是很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断断续续听到的,不过,这是那位司童所说的名字,她应该对此很清楚”宫彼乐摇摇头。

“司童啊……”刺兜盘腿坐在桌上。

“对了,彼乐,你去告诉真北他们,马上收拾好行李,我们要离开这里了”鱼庭雀回过神来扭动扭动脖颈。

“能走了吗?”

“再留下去,恐怕只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就我多年行旅的经验和本能告诉我,是时候离开了。”

“那……这里的事情”宫彼乐起身一瞬犹豫着看向鱼庭雀。

“现在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这里有这里的宿命,不管我们是否前来,结果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她比宫彼乐更加明白这个道理,要知道涂门那达此时仅剩两人,想要与一个部落抗衡,不论如何,都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布音巴等人搜山的结果还是一如往日,但或许是人心慌乱的缘故,即使没有与涂门那达之人照面,也让一些人中了最不应该的陷阱。

早已等候在部落外的族长护卫看见众人的状态后迎上前:“哲布,族长有请。”

当布音巴独自一人带着矛盾且动摇的内心走到武斗场,他抬头看着蒙克西雅石像,第一次眼神中变得不再那么坚定。

这一次布音巴并未在外与塔拉善见面,而是在护卫的引导下走入了后室,当听见塔拉善的病弱咳嗽声不时传来,他的心也像被人不住敲击,当最终进入塔拉善休息的石屋,身边的护卫点亮了整个人房间。

“这是……什么?”布音巴被眼前的房间所震慑,让他竟退后几步。

“这是我一族的历史,也是吉吉伊热住民的过去”塔拉善从黑色的卧榻上被护卫扶起来。

布音巴看清了,他身下的卧榻是由类人的躯干堆积起来的,整个房间的四周墙壁上也是同样由无数躯干所堆积,这让他整个人都惊恐又慌乱不已。

“不必惊诧,他们皆是我安乌勒的先祖,正是因为他们,我们一族才能繁衍生息、存活至今”塔拉善的身体越发病弱。

“这……”即使塔拉善是这么说着,可布音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蒙克西雅内会存在这种景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塔拉善用着干枯却不减锐利的目光盯着布音巴:“豪尔,我很快就会步入先祖之列,死后也将成为他们的一员,这里是我族的荣誉源头,就像巨木的根系所在,因为有了这里,我族才能繁荣鼎盛。我很明白,忘却是人的天性,可是……始终都要有人来铭记这段历史,我们与涂门那达一族和平的历史是建立在混乱的过去之上的,也是因为先祖的抗争,才换来了和平……”

在塔拉善的示意下,护卫将其身边的手杖托着走向布音巴。

“这是涂门那达与我先祖签下和平协议时送来的手杖,你仔细看看”

布音巴郑重接过,然后用着手指轻抚感受,当借着光芒转动时他忽然抬头看向塔拉善:“这是风流晶所制,千百年来不仅没有丝毫损伤,光芒依旧……”

“应该说,光芒与价值更甚”塔拉善说着,眼中的光芒变得深邃起来。

“这……”

“涂门那达早已对晶石的提炼有了让人难以企及的办法,甚至能够将晶石变成比犀童贝更加具有价值之物,对我族而言,这是从未想过的,同时,也是我一族继续繁衍生息所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塔拉善说着捏紧了手掌,“可是,这群可恶的人,自己霸占着所有的晶石,宁肯被灭族也不肯妥协,我们只有出此下策。”

“那,关于凶兽的事……”

“那自然不是骗人的”塔拉善打断他的疑惑,“豪尔,你是我安乌勒的哲布,你应该和其他长老一样清楚部落的情况,如果再不尽快解决这件事,部落中的人得不到安抚,人心一乱,境况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布音巴攥紧了手掌,眉头紧蹙,此时,祭司尧九灵的话再次回想在耳畔。

“我知你是有着自己想法之人”塔拉善看见他犹豫且凝重的面色再次开口,口吻变得平缓许多,“也知道你一直想要以最和平的办法与守宗人对话,不愿意增加无谓的争斗。”

“我是安乌勒之人,没有部落,便没有我布音巴,只是……在这吉吉伊热之地,我们一直和平共处,我、我只是想要像先祖一样……”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得出正确的决定”塔拉善瞳孔紧缩,忽然露出一抹不明缘由的笑意,“我只希望能够在死前,看见部落所有人都不再为了将来所忧,不再带着畏惧生活,至少,我去见先祖时,也能够令他们感到宽慰。”

“豪尔……明白。”布音巴颔首恭敬地行礼,脸上的阴郁却将他变得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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