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梦奇缘」

第三回 陈家侄依计害贤良,殷学士按律杀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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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红儿走了,如玉也自睡下,且说过了半个时辰,如玉便来到那无我山——百花亭处。

自去亭内歇息不提,左等未至,右等未来。又过了一个时辰,捱至子时,忽听得有人来,就微睁眼来看,但见亭西山崖处现出团云雾,那雾渐渐地散开,走出一人。

如玉看那人时,正是杜颜杜均平。

就起身相迎,这里杜颜上了百花亭,朝如玉作揖。如玉还礼罢,道:“杜郎何顾迟来?”杜颜道:“事务在身,故来迟了,娘子休怪。”

如玉道:“郎君何事在彼?妾等候多时矣。”

杜颜道:“友人相邀吃酒,故而迟来。”

那如玉一时竟娇嗔起来,问道:“与甚人吃酒?吃的甚么酒?非那壶中物拘你,却不早来?且寻你那‘清圣’、‘浊贤’、‘曲秀才’去,又来找我作甚?”

杜颜闻听,自是愧疚,只得来赔礼。

如玉见他有惭颜之色,便道:“郎君兀自消遣,妾险被人所辱,又怎的知?”

杜颜听得“险被所辱”,就心焦起来,连忙问道:“娘子便将备细告知,我自与娘子计较。”

如玉就将那陈二调戏一事,说与杜颜,那杜均平听得只是沾衣之故,便自安心。又念彼世女子重洁,就来相劝。二人自是卿卿我我,直至晓鸡司晨方罢。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那陈二回至家中,当晚睡在榻上不免又想起如玉娘子来。

她那细纤纤手儿,软绵绵足儿,喷香香口儿,柳窕窕腰儿,不觉又浮在眼前,自忖道:“这般玉也似的花儿,怎就摘她不得?那燕春楼的花魁娘子与我自是不错,虽稍逊表妹三分,却也风流。只是这表妹不知我的好处,枉自负了我这行货。明日且去燕春楼耍一回……”

他有甚好处?原来这陈二虽无半点人才,却全将心思放在这里,自然养得好个行货。又想那如玉娘子容貌,花魁娘子身段,似相重叠,不免淫心更甚。

翌日,就去了燕春楼寻那花魁娘子。事后回至家中书房里来。且说家中有个小厮换作张贵的,乃是陈二亲随,常给他出谋划策,无论收租催债,端地有些手段。

陈二便叫人唤张贵来,禀去左右,闭了门户,将欲得如玉娘子一事说知,那张贵闻言,乃道:“郎君(唐时不称少爷,除了称呼年轻男子为“郎君”,奴仆称呼少主人也为“郎君”)要那小娘子却也不难,小人却有一计,管教郎君万无一失。只是须使些银两方可。”陈二道:“你有甚计?且说与我知。银两我自有的。”

若非张贵说出这计来,又分教:

老进士命丧黄泉,小女儿顿开金锁。

张贵饮了口茶,笑道:“郎君之所以不成者,实乃尊姑父之过也。且彼若在时,如何得他家资?故此,必先除之。文章就好做了。”

陈二道:“我也颇有此意,奈何没个计较。你且说当如何?”

张贵道:“来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值本县庙会。那无岳庙距此有十余里,须渡柳江方得过。便令陈氏夫人陪同,临行前半个时辰让夫人在茶里放些‘海海的迷子’,让他吃了。就先让使船的王四在江边候着。夫人就招那王四来渡,行至江心,夫人叫他到船头叙话,说些家常之事,彼时药却发作。夫人自入仓内,示意王四,王四就左右撑那船,他必落入江中。那日江上亦有人,夫人又假意让王四跳入江中去救,那王四水性极好,江内待个半日也无妨。就叫王四在水里溺他,却过半个时辰上了船上来,他人见了,只说他失足堕入江中,江流又急,被冲走了。众人皆看到他是自己落水,又没人推他,自然深信不疑。官家不疑便罢,若疑时,郎君须使些银钱上下打点。又拿百两金银与那王四,叫他远走他乡,自去受用,此事叫他守口如瓶便了。彼时,就令夫人写一纸婚书,将小娘子许给郎君,则大事可成矣。郎君岂无意乎?”

陈二闻言大喜,道:“端地是好!那王四你可识得?且与我唤来。”

张贵笑道:“小人与那王四,常一同耍钱,却有些交情。他也是个精细的人,又贪那红白之物,怎的不答应?改日,却在傍晚时分,宵禁之前,郎君派人去请陈氏夫人到此,小人自引那王四前来。但恐事后旁人生疑,牵连郎君,须是小人带些本府下人衣物,叫王四乔装入府,方可无碍。”

且说数日之后,陈二派人就叫陈氏与王四到府内书房商议,命下人不得入内。四个贼子聚在一处,又细细商榷一番,便要来谋财害命,伤天害理。可怜那老进士做了半世的好人,直落得个如此下场!正是:

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

话休叙繁。已至来年正月十五,天刚破晓,那陈氏依计而行,命丫鬟烹茶。

沏了茶,就支开丫鬟,从袖中取了迷药放入茶中,恐被发现。又将著来搅,茶面浮着些沫儿,就用指挑了。

进得卧房中来,见丫鬟给老进士更衣,便道:“郎君更了衣,便来吃茶。妾去叫人安排饭食。”

老进士道:“只叫下人沏便是,何劳娘子费心?”

陈氏道:“今日正是庙会日,妾又没甚事务,自当亲为郎君奉茶。”

老进士就吃了茶,叫人收拾了包袱,便要去看庙会。又欲叫两个小厮陪同,陈氏恐不便行事,便道:“往常不曾陪同郎君,常怀愧意,不如今天我却单独与君同去如何?那等下人,只怕有碍君眼。”

老进士闻听,心内忖道:“自入得门来,这陈氏还算贤惠,对玉儿也是好的,只是近年因玉儿婚事,便对我父女愈发冷了。怎么今日却又不似从前?若今后她不提此事,我家门也算得好了。”便将那盏茶吃尽,也不带随从,就和陈氏朝那无岳庙去了。

这里到了柳江边,陈氏见那王四已在一只船上坐着,便来唤他。上了船,那药却似要发了,老进士只觉口内发苦,心里发堵。身体也似无力,便道:“我这心里却似慌的,腿也有些软了。”

陈氏道:“想是郎君舟船不适,我且陪郎君到船头一坐。”那陈氏就挽着老进士手,去床头说话,见船行至江心,就道:“我去取把扇,给郎君扇扇。”到舱中来,示意船尾摇橹的王四。

那王四就用两脚颠那船儿,口内叫道:“风忒大些,客官且站稳则个。”那老进士本已药发,船这一颠,愈发觉得头重脚轻。一头栽下船去。

且说江上却有三五只船,船上的人却看得有人落水,便大呼起来。那王四听得旁人大呼,又恐水性好的将他救起,便对众人道:“这客官想是舟船不适落下水去,我且救他则个,你等勿要下来。”众人见他脱了衣裳,就“噗”地,跳入江中。

那王四潜入水里,直把那老进士的双腿往水下去拽,他那手去似钩子般,往肉里扣,那老进士呼叫不得,口鼻被灌入江水,又进入肺里,胸堂火也似的灼烧。双手便要去扑,却也扑不着甚物,不消片刻。

沉入江底去了。

那王四恐众人见疑,就在江底待了半个时辰。方才上岸。众人见他上来,就都来问:“那人可曾救得?”

王四道:“不曾救得,我在江里寻了多时,却不见得他,想是被水流冲走了。”

陈氏听了,假意悲伤,哀嚎道:“奴的夫啊!你便走了,奴却怎的活啊?却是苦也!”众人闻听,甚是同情,有人自去报了乡内里正,里正又禀了县令,县令也不曾怀疑,就断了个“前科进士某某,失足误落江中,溺水身亡。”,便就写了文案呈达上厅。

陈二给了王四许多金银,王四便领了家小到孟县妻家,置了田产,不在话下。

单说那如玉听得父亲没(mo)了,却似天昏地暗一般,一时不省人事。红儿与下人将如玉救起,如玉醒了,却只是哭泣。众人亦伤感不已。红儿也拿好言安慰。

只因老进士尸首也不曾找回,便就拿了生前衣物发丧。乡里人闻知,念他的好处,也都来送行。数月之后,陈二就叫父亲写了《通婚书》:

陈某顿首顿首,触叙既久,倾瞩良深,未由展觐。时候伏维,动止万福。既此某蒙稚免,展拜末由。但增翘珍重,谨奉状不宣。某郡陈某顿首顿首。

又贿赂了两个媒婆作为见证,下书去。这陈氏收了,便又回了封《答婚书》:

某陈氏顿首顿首,感承垂青,愿存姻好,愿托高援,云云。

陈氏这里回了婚书,就把好言来诓如玉,如玉哪里肯听,便剪发明志,誓不嫁娶。陈二听了回话,又来寻张贵商议,张贵笑到:“郎君却似好痴,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已下,怎由得她不从?”

陈二闻听,大喜。就派人告知陈氏,欲行逼婚。陈氏就命几个心腹婢仆,捧了凤冠霞帔在屋外俟候,有个婆子哀道“娘子可怜老身则个,若不从时,夫人却要问罪老身。”等了片刻,屋内并无人应。

婆子推开门去看时,房内却无一人,婆子不敢隐瞒,只得来报陈氏。陈氏本意却要夺她家产,如今逃了,这产业自落入她手。又怕陈二那里不好交代,就自去陈二家里说些话儿来哄他。

你道怎的?原来如玉见陈氏诓她,当夜就来与红儿商议。

红儿直咬着银牙道:“如此行事,真是不择手段!我料他那两个定来逼婚,自古父母之命不可违,现如今阿郎(唐时不称老爷,男主人称“阿郎”)亡故,那陈氏纵是娘子继母,阿郎填房,如今殷夫人没了,彼也可代生母之命。告到官家,也没甚理处。如今,我等只有一路可行了,只得离了此地,只怕娘子不舍得这家业。”

如玉道:“唉,如今父母双亡,屈身陈氏。纵有家业,又有何益?妾一柔弱女子,又怎的自处?若有路行,当执素趋之,此地我也没甚留恋。”言讫,泪下。

红儿道:“娘子休要悲伤。事已至此,婢子当追随我主同离此地。只是不知去往何处,娘子可有打算?”

如玉道:“我母虽亡,然外祖殷翰林健在,我俩个去投他最好。”

于是,二人就去收拾行李,只带了些浆洗之物和两包金银首饰。待过了五更,宵禁结束,听得开门鼓响。红儿又去亲叔家里雇了辆马车,便出城去了。

一路上两人只是催促快行,那驶车的阿叔道:“此去路远,一时半日也到不得。”红儿道:“阿叔休言,快些则个!”那阿叔却来问道:“你两个哪里去?”

如玉泣道:“不瞒阿叔,家慈殷氏亡故,家君遂续陈氏。前者,家君于正月十五渡柳江时,误落江中没了。继母欲将奴配其侄陈二,奴不从。便欲行逼婚,侍女红儿与奴议定,五更城门开时,离了此地,去寻奴外祖殷翰林。”

那阿叔是个热肠的人,闻言心里亦自怜悯,道:“既然如此,我且直送你等到彼。”

二人谢了不提,又说那陈氏自到了陈二家里。陈二命下人退却,只留张贵一人。陈氏就将今早之事说与陈二,陈二闻听,直叫得苦。便问张贵有何良策?

张贵道:“郎君不知,前番之事,我等虽做得隐蔽。不料,原来县令已调别县,新任县令却是那殷翰林门生,那新任县令却是个刚直的,金银也动不得他心。若再动干戈时,只怕弄巧成拙,于君不利。此番,她自走了,便留得家业在此。也不算饶她。”

陈氏道:“贤侄休怨,她虽生得副好皮囊,却是个木雕泥塑的心肠,也不会甚风流。我知贤侄惯会风月,纵娶得房来,也不中贤侄意。且她又无别的去处,定是回外祖殷翰林家去了,那殷翰林虽不在朝,他的学生若要沾惹时,也不是耍处。”

张贵道:“夫人所言极是。那殷翰林是做官的人,晓得些规矩,颇有些裙带,我等若再行事,只怕柳江之事败露矣。”

陈二虽有不舍之意,却听得张贵言语,也只能作休:“也罢,此番得了这许多家产,也无甚忧。”那陈家就将家产分了,凡诸文书、房契、地契等,均上报官府改名换姓。因陈二使银子打点,自然都向着他。

且说如玉主仆二人到了殷翰林家外,红儿又多给了许多银钱与那阿叔,那阿叔自是欢喜,驱车去了。

这里红儿叫开门来,一个年轻门子开门来问:“娘子要寻甚人?”

红儿道:“敢问尊家,殷翰林安在?我家娘子乃殷公千金之女,相烦禀告则个。”那门子听罢大惊,就去禀了殷公。殷公闻听外孙女到了,连忙出门相迎。如玉见出来个鬓发皆白,身着青黑圆领袍的老者,便知是外祖。就来行礼道:“外公安好。”

那殷翰林见着外孙女,又想到女儿没了,不觉老泪纵横。如玉见了,就来相劝。殷公拭泪,遂喜,道:“吾儿怎的来?前番汝父亡故,吾本欲接汝回来,又恐汝母不肯,谓吾有异志,方才作罢。今汝前来,吾心甚慰……”

如玉就欲将前事讲来,殷公止道:“此地相谈,多有不便。”于是,命人掩门插闩,携了二人入得房内。又腾出东厢一间屋子,给如玉二人住。二人就将行李收拾了,来到厅堂,如玉自与外祖分宾落座,红儿就立于如玉身旁。

殷公禀去左右,谓如玉道:“吾儿受苦多时,老夫甚是挂念,此番莫在回汝母处。不然,落入虎口矣!”

如玉又哭道:“继母逼婚,乃至于此!”

殷公低语道:“汝父怎的亡故?我儿可知?”

如玉泣道:“儿父乃是误落江中而亡。外祖如何忘却?”

殷公叹道:“唉!吾儿遭人陷害,尚且不知?汝父非是误坠江中身亡,实乃贼人陷害致死!害汝父者,非是旁人。就是那陈家姑侄所为!”

如玉、红儿皆大惊,问道:“外祖如何得知?”

看官至此,相必亦有此问。且说那老进士落入水中,却是死了,只是心有不甘,冤魂不散。游荡至九华山底,欲寻无为、大空二位仙师相助。又到那宴饮山涯处,哪里还有什么洞府?便口呼“冤枉”。

连呼三日三夜,见一中年道者腾云而至,谓曰:“无量天尊。贫道奉师祖之命,前来助汝。”老进士见了,忙作揖道:

“仙长何人?”

道者道:“贫道星云,师祖便是‘无为’道人。念汝喊冤屈死,特命贫道前来。”

老进士大惊,乃道:“小生曾在此山崖洞中,听二位仙师,垂蒙赐教。不知如何此洞已无?仙长可知?”

道者道:“此洞非汝世之宇,故而不可轻现。贫道领汝去别处一遭,彼时汝冤屈自然得消,只是汝虽沐道化,却不可重返阳世。身死魂灭,不可复生。”

老进士回道:“小生只愿大仇得报,虽死无憾,虽念者惟小女一人而已。曾听二位仙师谓我曰‘彼自有一段奇缘’,却不知何故?莫不是哪家贤者子弟匹配小女?”

道者道:“古往今来,四方上下;此遇可感,此情可悯。令爱终得善果,彼岸自有姻缘。”那老进士闻其辞理玄妙,又知小女终得善果,也就再无牵挂。便随道者至一虚空之地,却是茫茫云雾,不见山石。

未几,见一白发老者前来。老进士看时,却是岳父泰山——殷翰林。殷公道:“郎子(女婿)何来?”那老进士就将被王四杀害一事说之。

道者道:“杀汝者,非此一人也。”原来老进士只知王四,在江中谋害他,却不晓陈氏妻侄赚他。星云道便就将备细一一告知。

殷公大惊,问道者曰:“望仙长明示则个。”

老进士也道:“如之奈何?”

道者道:“数日之后,令爱将至殷府。汝祖孙且去本县告发,则贼寇可除,怨仇得报也。”

二人应曰:“诺。”

那老进士就随道人走了。殷公乃觉,原来不过黄粱一梦。

殷公就将梦中之事说之,如玉闻听,自是伤感。三人就果照道者所言,写了诉状,状告陈氏及陈二并张贵、王四,鸩夫夺产、毒计害贤、逼婚强娶等一干罪行。

那知县闻得是人命大案,便来升堂,见一老者携了两个女子入得堂来,两女子跪在堂下,老者立于旁(过七旬可见官不跪,有功名亦可不跪),见那老者正是恩师殷翰林,便来见礼。县令道:“下官不知恩师驾到,有失迎迓,望讫恕罪。”

殷公道:“明府在上,老朽冤沉海底,望明府为老朽做主则个。”言罢而泣。

县令道:“诺。如师果有冤屈,下官自当秉公执法。”

就让殷翰林一旁落座,这里县令升堂。问了缘由,派衙役将那陈氏及家侄等人唤来,王四却在孟县,又写了公文去乞。

这里却来审问:“下跪何人,哪乡人士?因何设计害贤,毒杀亲夫,以势逼亲?还不从实招来!”堂内别无声响,县令只是高声质问,那三人就吓得抖如筛糠一般,哪敢实言。只将名姓并籍贯言讲,杀人之事,便只推没有。

陈氏道:“禀告明府,贱妾乃陈某之女,某某填房,本县人士。外子实是误沉江中溺亡。妾怎敢毒害亲夫?”

县令道:“本官已知端地,你等有供也无?”就将那前番之事一一讲了。

张贵道:“明府容禀,自古道‘死无对证’,今一不见尸首,二无有证人。如何仅凭那老儿黄粱一梦断人生死?如此,本朝法度安在?先王律制何存?”这张贵言辞犀利,字字珠玑。县令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此时,本县里正欲求见县令,县令准见。

里正禀道:“明府在上,小人今日闻柳江边发现一具男尸,那尸首正是前番落江而亡的老进士,小人便命人抬将来,现在府外。”县令闻听大喜,就叫抬尸入堂。

众人见时,其尸栩栩如生,皆以为怪。如玉见了果是父亲,便伏尸痛哭,不能自已。红儿也边泣边以好言相慰。

那县令也自忖道:“怪哉,凡溺亡之人,夏季四五日即可浮尸;纵是冬季,一月亦可浮尸。虽说水中之尸腐败渐缓,至今已逾半载,而面容完好……”

于是,就命仵作行人验尸,填了尸格。并呈县令,县令看时,却有“溺水而亡”等字样,却又看到“小腿淤青,似有抓痕”等字样。便下堂来看那尸首,命人褪去死者下衣看,果见小腿两处淤青,有指甲抓痕。

县令冷笑道:“如今证据确凿,尔等端地有供无供?”

陈二吓得一言不发,那张贵也心内发虚,却又道:“纵有尸首在此,如何却断我等杀人?”

县令怒道:“我把你个刁钻之徒!那死者小腿淤青,又有抓伤痕迹。分明是那王四假意施救,实为谋害。故跳入江中,抓握死者下肢,至其不能呼救,七窍不通,溺水而亡。现如今尸首呈堂,苦主在列,尔焉敢巧言令色,大言不惭,叫嚣公堂?!本官问你:当日有船客见到,王四未跳江时,死者尚能呼救挣扎,那王四跳将下去,却未曾出水,此后死者便再未呼救,二人皆不能见。那王四常年使船,水性极好,死者落水至王四跳江不过片刻,如何连个落水之人也不曾救得?更不曾打捞?如此,事迹败露,尔等还有何言?!”

陈氏听县令这等言语。已知瞒他不过,只得招了。那张贵也再不计较,三人就画了口供。

县令当堂宣判:“……陈氏等谋害前科进士某公,至其坠江身亡。四人心如蛇蝎,手段残忍……按本朝《永徽律》(即《唐律疏仪》)制,当斩……前番虽立之婚约作罢……”云云。

县令判读已毕,那尸首顿时金光一闪,片刻间化作白骨矣。众人见状,大骇。于是,重新入殓安葬不提。

数日后,王四亦押到堂,见三人已招,也只得画了供。县令就将此案上报至州刺史处,刺史又上报至节度使处。数月后,回文下达。于某年日月某时某刻,准予问斩。

到期,四人皆被斩。

那殷翰林归家不久后身亡,如玉主仆二人虽有栖身之地,却奈何舅父舅母皆不能容。二人终日不乐,没了计较。

毕竟她二人如何安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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