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奥尔德斯被萨默的负能量攻击轰得头昏脑胀，倒是燃起了临阵磨枪的强烈斗志。

实际上，如果不是不想麻烦队长，奥尔德斯很乐意在讨伐期间训练，以尽快达到高层的水平。他的上进心从不会被疲惫和懒惰磨灭。讨伐的首日大概是个意外，冬泳的摧残可不是其他经历可以比拟的。即便如此，如果队长要求他训练，他也不会拒绝。

萨默原本不该担心他。睡前一小时的训练改变不了什么，心理安慰罢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运动一番，把烦恼抛之脑后，才能保证一夜安眠，尤其是对于萨默这种忧郁体质来讲。

奥尔德斯还有些犹豫，队长这么给他开小灶是不是不太好，一些实力更薄弱的队员更需要训练。

然而，萨默认为，经过一天的辛苦战斗，大多数人当然是更想好好休息，如果他发消息问其他人要不要训练，作为一队之长，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队员们过度揣摩，即使萨默本人并无他意，这一举动也无可避免地透露出些许说教训诫的意味，让人不好拒绝。

奥尔德斯觉得萨默说得有道理。他们不该绑架其他队员来训练，影响了明天的状态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一小时紧急训练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他和萨默不过是经历了刚才的高压对话想发泄一下，在别人眼中，这明显是匪夷所思的行为。

于是，他心里平衡了不少，然后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公共区面积有限的室内空地上，伯特兰正在给泽维尔特训。

“…”奥尔德斯突然停下，还好萨默反应快，没有造成追尾事故。

队长先生心生疑惑，探头一看，刚好和停住动作的伯特兰视线相撞。两组搭档相顾无言片刻。

泽维尔揉着被树枝点痛的额头，见对面的两人面露诧异，有些好笑地说：“不光是我们，埃莉和薇洛也在外面搞夜间训练呢。”

萨默点点头，并未作出评价，而是摆出队长的架势，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又是一愣。哪里只是两位女队员，男高层和他女朋友也打得热火朝天。

“达莉娅呢？”萨默忍不住发出疑问。

“在隔壁楼的公共区。”埃莉率先停下训练回答道，“她的朋友不擅长夜间作战，大家就把公共区让给她们了。”

“…”萨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对着勤奋的两组人鼓励了两句，从门边退了回来。

奥尔德斯说的没错，他作为一队之长，应该优先给实力垫底的队员进行紧急训练才对。首要目标，自然是凭着平稳基本功和一腔热情入选远征队的少年队员泽维尔。

萨默把歉意的眼神投向奥尔德斯，奥尔德斯十分理解地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他随即转向伯特兰，略带惭愧道：“我来带他训练吧。”

他和奥尔德斯自以为突发奇想。没想到，两人竟是最后一个开始训练的小组，着实是居功自傲、迟钝懒惰。谁能想到，在他推敲监视者心态、奥尔德斯准备入睡的时候，大家早就不约而同地开始临阵磨枪了呢？

这也印证了那个老道理，想得越多，就越容易忽视近在眼前的东西。

萨默和奥尔德斯总在试着破解最高深的谜团和猜想。

然而，顾虑没那么多的队员们，在面对未知的威胁时，作为最勤勉的一批精英，第一反应当然是争分夺秒发愤图强，燃烧休息时间争取的不是立刻突破自我，而是那聊胜于无的效果。

最终的结果倒是殊途同归，可喜可贺。

萨默本以为交换训练搭档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想到，伯特兰警惕地看着他，勉强道：“那，你带他五分钟？十分钟？”

萨默挑眉：“怀疑我的水平？”

“不是。”伯特兰破天荒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太仁慈。”

“…”萨默给了他一个“你认真的吗”的眼神。

伯特兰瞥了泽维尔一眼，又望向奥尔德斯：“我和队长，谁更凶残？”

两位旁观者毫不犹豫地指向手握树枝的金发少年。

“队长，我觉得，他比敌人还要凶残。”奥尔德斯在一旁帮腔，“队长你很擅长教育人，但是，说句实在话，你没有伯特兰那么擅长地狱式训练。”

泽维尔抿抿唇，揉着额头的手微微发颤。他完全同意！

对于好学者来讲，被伯特兰特训，那是痛并快乐着，和与队长训练的感觉很不一样。

泽维尔在刚加入守卫队的时候也被萨默训练过，萨默作为顶尖攻击型选手，自然也是凶残的，但没有人能和伯特兰的死亡树枝相比。一个入门级一个地狱级，刨去拔苗助长的风险，效果高下立见。

萨默无话可说。特别是在看到奥尔德斯对两位陪练都无比期待之后，他莫名有些憋屈，和平派最抢手的队长先生，怎么就落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空巢老人”萨默摆摆手道：“我带他十分钟，给他讲讲面对强敌的保命技巧，你去带奥尔德斯吧。”

伯特兰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径直找自己的老学员去了。

奥尔德斯早就不再是那个被伯特兰雷霆攻击惊呆的新队员，两人的训练也换上了真刀真枪。原因无他，就是太费树枝。

即使是在超水平发挥的前提下，奥尔德斯仍然无法躲避至少半数的突刺攻击。这也正常，如果伯特兰的攻击对高手完全无效，那么他也没法久居最强攻击型队员之一的位置。另一个与他齐名的奥尔德斯也认识，就是刀法行云流水一击必杀的队长先生本人。

然而，奥尔德斯曾经可是永远躲不过伯特兰攻击的水平，现在有差不多一半时间能格挡躲闪，已然是守卫队中极高的成就，都快赶上队长先生在这方面的造诣了。少数能明显比他做得更好的，大概也就只有达莉娅和卢安娜这样的资深高层。

至于其他队员，他们甚至很难得到和伯特兰训练的机会。奥尔德斯知道机会得之不易，也一直对伯特兰抱着景仰和感激之情。

两人在偶然兵器相撞的脆响中缠斗了十分钟，奥尔德斯发挥稳定，伯特兰也纡尊降贵地评价道：“有进步。”

“谢谢指教。”奥尔德斯颔首道。

不光是一起训练，他还要感谢伯特兰给他带来的鼓舞——敌人再凶残，也难以达到伯特兰魔鬼速攻的危险程度，这可是决斗女王都忍不住称道的实力。和伯特兰训练之后，奥尔德斯心里踏实了不少，自认为即使对上非常强大的敌人，也能僵持一段时间，等待同伴的救援。

伯特兰也不管他心里怎样感悟，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了，再次把泽维尔捉走去临阵磨枪。

泽维尔因为“品质”不够格，未曾和伯特兰训练过，这紧急训练的效果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在不可避免地打击对方自信的同时，也是在传递重要信息：第一，伯特兰很强，第二，伯特兰作为金字塔世界顶级的攻击型选手，敌人再强也不过如此，而非不可战胜的神。

奇异地令人安心。

熄灯前的最后一个小时，就在紧急训练中度过。

萨默和奥尔德斯也无意间向众人展示了他们的睡衣——其他人都打扮整齐，只有他俩独树一帜地穿着居家服。明显是因为这两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人物，全然没意识到，其他人早就做好了和其他组共享空地的准备。

无论如何，这个夜晚令萨默感到欣慰，且放心。

大家都是踏实上进的好孩子，必定能迎来最美满的结局。

这是一支最优秀的远征队，他以他们为傲。

一个热火朝天、正能量满满的晚上之后，没人胆敢熬夜，可是第二天清晨，依然有一半人差点没起来床。这还是在萨默做出延迟出发的决定之后。前往港口的路上，这支队伍呈现出睡眼朦胧、哈欠连天的精神面貌，竟然比昨天还要士气低迷。

萨默改变时间安排，自然不只是为了让队员们多休息一会儿。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此改变检查告示的时间。众所周知，讨伐者们很能抓紧时间，尤其是强者们，天一亮就奔赴战场，错开高峰之后，码头周围和租赁处的人就少了很多。

在这个时段假装保持习惯，如果监视者还没发现他们就是张贴告示的人，就是减少被发现的可能；如果已经发现了，那么对方总不至于愚钝到每天同一时间在这里蹲守，必定能从不同渠道收获情报，效果是相同的。原本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查看时间也不完全一样。

萨默准备把远征队查看告示的时间来回调整，营造出一种随机的假象，以蒙蔽监视者，让他们找不到和平派已经和自由派会面的确凿证据。

如果对方不需要证据，那就另当别论了。萨默留意着周遭的目光，心里沉甸甸的。

他由衷希望，就像达莉娅说的那样，弗拉先生作为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人，能遵循良心的指引，也给他们提供一些信息和办法。